赵安打量陆小蔓一眼,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笑容:
“陆名媛,你说说,那里土地,现在价格是多少?”
“现在那里土地,价格是五个大洋一亩。”陆小蔓怔了良久,犹豫了半天,末了才吞吞吐吐说道。
她此时一张粉脸此时涨得通红,神情尴尬至极,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陈云烟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忍不住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拍桌子,可是想到自己毕竟是一个名媛,只能把手收回。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对方厌恶压了下去,望着陆小蔓厉声质问:“陆名媛,你不是说那一片土地价值上万大洋,现在只价值五百大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小蔓先是把螓首低垂下去,最后还是勇敢抬起头来。
“陈名媛,当时土地确实是值那个价格,可是后来土地价格狂跌,本名媛家里还大亏特亏了呢!”陆小蔓脸上尽量委委屈曲模样,同时目光有些闪烁地回答。
“陆名媛,有交易凭证没有?如果有,请拿出来,不然口说无凭。”赵安略微皱了皱眉头一下,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书桌,提出建议。
毕竟陆家购买时候是那个价格,从会计制度而言,那是原价。
陆小蔓赶紧看了赵安一眼,右手伸进皮包,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赵安:“赵先生,这是陆家的土地购买凭证。请过目。”
赵安接过捏了一下,发现里面似乎不止一张。
他非常好奇,这个时代的土地,与后世又有多大不同,于是从信封取出,发现一共有四张罗纹纸。
契书远比后世大,也没有封面封底包装,接近四尺长,一尺八寸宽,已经明显发黄了。
赵安打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原业主因乏手,经中人说合,将祖上传下的一百亩地以一万九千两纹银的价格卖与陆氏买主,为免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第二页为草契,载明了所卖土地数量、坐落地点、四至边界、价钱以及立契人、中保说合人、立契时间等内容;
第三页为清朝官府地契官纸,记录着草契上的内容与当时官府在土地转让方面的法律条款;
第四页面为契尾,记录着验证地契的官府、地契持有人签字等内容,并加盖官府印章(第一页也加盖的官府印章)。
时间是光绪六年,也就是一八八一年,距离今年已经二十八年,时间也不短了。
赵安仔仔细细看完,一边交给陈云烟,一边口里说道:“陈名媛,这是交易地契,还有官府的印章,原值确实是一万九千两银子。”
赵安知道,清朝的一两纹银,与民国一个大洋相当。
“确实原值是一万九千两纹银。”陈云烟也仔仔细细审视一番,表情浮现一抹古怪之色,随后问道,“赵先生,契书这里涉及面积,又有原值,究竟如何入账?”
这个问题可左可右,最后决定之权在赵安手里。
陈云烟这个会计,偏偏又是她的情敌,让陆小蔓脸上划过一抹不太自然的表情。
看到这里,陆小蔓扭头望着赵安,目光露出哀求之色 。
“陆名媛,虽然你的原值是一万九千两纹银,但是现在已经贬值,就按照一百亩土地入股,可否?”赵安怔了一下,马上明白陈云烟的意思,果然是财务人员,要求极为严谨。
陆小蔓没有一丝犹豫,马上答应:“陆氏愿意以一百亩土地入股。”
说到这里,她非常感激看了赵安一眼,如果按照现在土地价格入股,她亏损到太平洋海底去了。
“既然你愿意以一百亩土地入股,请写一个条文,署名按上你的手印。”赵安打量陆小蔓一眼,,抬起右手食指,又敲了敲桌子,极其郑重说道。
在赵安看来,这个涉及到以后公司股权分配问题,必须严谨,否则以后难免会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陆小蔓非常感动看了赵安一眼,随后点点头,马上拿起书桌上面的毛笔,写出自己意见,并署名按上手印,右手交给赵安。
赵安接过一看条文,抬头打量她一眼。
这个陆小蔓的一手小楷,虽然娟秀,但是不乏苍劲,果然有个性。
陆小蔓望着条文,突然脸上浮起深深伤感之情,还幽幽叹息一声。
她沉思一会儿,有些不解地问道:“赵先生,为何祖上以一万九千纹银价格购买的土地,现在竟然跌落到五百大洋呢?”
“问得好,”赵安一边接过陆小蔓的条文,看了几眼之后,交给陈云烟,一边回答,“这个反映了京城的地位问题。”
“赵先生,京城地位问题,土地与京城地位又有多大关系?”陆小蔓微微怔了一下,不禁与陈云烟竟然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一片茫然望着赵安。
赵安一边喝茶,一边扫视两人一眼,淡淡一笑,对着陆小蔓说道:“我给你们说一个故事,这个可是真实的,此事发生在宋朝。”
“洗耳恭听。”陆小蔓两人顿时来了兴趣,一边喝茶,一边目不转睛望着赵安。
赵安悠闲自得地问道:“苏东坡此人,想必你们两个知道吧?”
“赵先生,东城居士当然知道,请不要吊我们胃口,好不好?”陆小蔓跺了跺脚,瞪了他一眼,娇嗔道。
陈云烟虽然没有说话,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显然有些不满。
赵安没有理睬两人,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知道就好。大宋正五品以上官员俸禄极高,甚至有些与州县的税赋相当。即使如此,苏东坡要购买京城的住宅,由于囊中羞涩,只有向兄弟借钱才能购买。”
“大宋官员的官员竟然如此之高,我的老天,太吓人了吧。”陆小蔓怔了良久,才回神过来,忍不住尖叫起来。
陈云烟眼珠子差点从眼眶掉出,下巴差点掉在地面,就是呼吸差点停止:“天呀,大宋京城的房价也太高了吧,五品的高官的东坡居士,竟然借钱才能购买。”
赵安抬起右手压了压,示意两人安静,继续说道:“自从秦始皇统一中国以来,京城自古房价高得离谱。然而现在呢?京城房价不到上海的一成,甚至不及昆阳这个边缘城市。陈名媛,这个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