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皇上站在不远处,被这一幕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轻声赞叹。他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地落入解忧耳中。
不过后者并未因此停下舞步,她佯装不知,继续以一种超凡脱俗的姿态,演绎月下独舞的寂寞女子,让人沉醉,让人忘却尘嚣。
月影婆娑,仙音渺渺,佳人清雅绝尘、风华无双,一舞倾城。皇上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紧追随着解忧的身影。夜风送来似有若无的清香,他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痒痒的感觉。
......
一曲终了,解忧缓缓收势,以一个优雅装逼的姿势定格,身上带着神秘圣洁的月辉。她假装不经意间微微侧头,‘正好’望向皇上所在的方向,惊得险些跳起来,露出惹人怜爱、恰到好处的惊惶:
“皇...皇上,怎会在此...”
“哈哈,朕若不来,这月下佳人抚琴起舞的美景,如何得见?”皇上此刻意乱情迷,大踏步走近,“你的舞蹈,很美。你的琴声,也很动人。告诉我,你为何而舞?”
解忧腼腆一笑,盈盈妙目半抬:
“奴婢只为心中所愿而舞,愿...世上人人平安喜乐,富足康健,如此皇上便可...少些烦忧...”直抒胸臆的告白,配上盛满深情的双眸,看得躲在树上瞧热闹的阿橘一阵牙疼。
皇上倒是当真吃这一套,嘴角咧到了颧骨上——他从未见过如此坦诚、如此独特的女子,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阵清风,充满他欲壑难填的胸腔。
“嬿婉,你很好。”皇上色眯眯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从今往后,你便留在朕的身边,为朕弹奏,为朕起舞。”
解忧故作惶恐,双腿一软、盈盈跪倒在地,话语中带着几分颤抖:
“皇上,奴婢不过是一介卑微宫女,如何敢奢望留在皇上身边?这…这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皇上眉头微皱,嘴角倒还含着几分笑意:
“怎么,莫非是嫌弃朕?”
做戏做全套,她连忙磕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自己卑微如尘,配不上皇上。”这一推一拉之间,便是以退为进的精髓。
皇上看着她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反而更多了几分怜爱:
“你莫要如此说,朕说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
解忧讷讷的,做出羞涩的无助模样。皇上见状,心满意足地大笑两声:
“哈哈,这样吧,李玉,你先送她去跟着皇后学几天规矩,等学好了规矩,再来见朕。”
“奴婢遵旨。”\/“奴才遵旨。”
皇上点点头,转身离去。李玉弯腰恭送,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这嬿婉果然是个攀龙附凤的贱人,若是让她得了势,还不知要在宫中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进忠陪着皇上走远了,李玉轻咳一声,走到解忧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嬿婉姑娘,恭喜你了,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总管大人言重了,奴婢不过是一介卑微宫女,何德何能能得到皇上的青睐。”有点不想忍了,要不提前把他弄死?
李玉冷笑一声:
“哼,你也知道自己卑微?我看你倒是挺会卖弄风骚的嘛”
“奴婢不过在此自娱自乐,倒是总管大人深夜陪皇上出游,伏低卖乖的,怕不是也存了几分攀龙之心呢...”
“大胆!咱家不过奉命出行,我看你才是别有用心吧,还要推三阻四,惺惺作态!不过你也别得意得太早,这宫中可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李玉也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罢了,以他的脑子来说,留着还有大用。解忧面上未表露分毫不满,只是恭恭敬敬地答道:
“总管大人教训得是,奴婢一定会小心行事。”
......
长春宫,内殿。
一名身着华丽宫装,面容清冷的女子走出宫门,正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莲心。她目光在解忧身上扫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淡淡道:
“嬿婉姑娘,请随我来。”
解忧跟随莲心步入长春宫,一路依旧是精致奢华、庄重典雅,处处透露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莲心将她带到一间偏殿,道:
“解忧姑娘,你便在此处暂住,这几日我会教你宫中的规矩。”
解忧再次福身行礼:
“多谢莲心姑姑。”
莲心微微颔首,神色依旧清冷,看上去满腹心事:
“不必客气,你且记住,在这宫中,规矩比天大。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解忧点头称是,一晃神想到剧里那些泼妇骂街、歇斯底里、互扇耳光的场面,险些笑出声来。
时间紧迫,莲心当即便开始了对解忧的教导。从言行举止到衣着打扮,从宫廷礼仪到后宫的错综复杂关系,每一项都需细细琢磨,不可有丝毫马虎。
解忧是何等人物,自然学得极快。莲心看在眼里,暗暗叹息。这宫中之人,心思各异,解忧的出现,或许会成为某个人的棋子,或许会如翠竹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亦或是自己命运的转折点...
‘砰!’
解忧故意将一只精致的茶杯碰落,观察莲心的反应。茶杯在地上摔成碎片,发出清脆的响声:
“奴婢失职,请莲心姑姑责罚。”
莲心兀自望着榻上的锦被发呆,并未动怒,只淡淡道:
“下次小心些便是。”
看来对方已经动手了,这会儿正心虚。解忧不动声色,慢慢与莲心套着近乎,将话题往二阿哥的病情上引。
提及此事,莲心的心事似乎越来越重。她连规矩都不想讲了,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忧愁与迷茫。
“莲心姑姑,为何如此忧愁?”
莲心被她的声音惊醒,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自然不懂我心中的烦恼。”
“姑姑若不嫌弃,奴婢愿做姑姑的倾听者,想必姑姑是为了二阿哥的病情烦心。”
对方眼神实在真挚,莲心心中微微一动,掩饰道:
“...是,我很担心二阿哥。”
“既然如此,姑姑不妨移步去瞧瞧,也好放心。”
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莲心被架到了火上,只得起身朝室内走去:
“你也一起来吧。”
......
长春宫,内殿。
铺垫已经打好,解忧从二阿哥的房里出来,直接请人通传、面见皇后。
富察琅嬅端坐主位,满脸憔悴之色,指节下意识地敲击着手中的茶杯:
“本宫听闻,你与莲心相处得甚是融洽,可有此事?”
真是意义不明的问话:
“确有此事。”
皇后微微点头道:
“如此甚好。嬿婉,你初来乍到,能得莲心如此相待,也是你的福气。只是,这宫中规矩甚多,你需更加用心学习才是。”
“奴婢明白,定会用心学习。”
“只是这宫中之人,心思各异,你需谨言慎行,不可轻信他人。”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身边的素练:
“素练,你身为本宫的贴身宫女,需更加尽心尽力才是。嬿婉初来乍到,日后...也是侍奉在皇上身边的人,你需多加照看。”
素练连忙答道:
“奴婢明白,定会尽心尽力。”
皇后见状微微颔首:
“如此甚好。你们且退下吧。”
“皇后娘娘,奴婢尚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富察琅嬅柳眉微蹙,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你想讲什么?”
解忧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朝素练看了一眼。富察琅嬅面颊微微抽动:
“素练,你先下去。”
后者瞪了解忧一眼,行礼退下。解忧上前两步,低声道:
“方才莲心姑姑带奴婢去看了二阿哥的状况。小主子病情还算稳定,只是那被子...”
......
“芦花?”富察琅嬅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眼中满是惊恐,“你可看清楚了?”
解忧点了点头,声音坚定:
“奴婢看得真切,那芦花隐隐透出,若非奴婢细心,只怕也难以察觉。”
富察琅嬅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她猛地站起身,浑身颤抖:
“来人,来人!本宫要去二阿哥房里!”
解忧紧跟在富察琅嬅身后一路小跑,只觉得心跳如鼓,暗道现在自己的体力也太差了些。
长春宫外夕阳西斜、月上柳梢。皇后一路疾行,身后跟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宫女太监。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二阿哥的住处。门外,值守的宫女太监见皇后驾到,连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富察琅嬅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全然不顾平日里温柔端庄的仪态。屋内烛光通明,二阿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富察琅嬅快步走到床前,目光落在那床被子上,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心头。
她猛地掀开被子,用力撕扯。这被子被柯里叶特·海兰改过针,本就脆弱。富察琅嬅爆发出了惊人的实力,三两下便将其破开。
只见里面果然夹杂着丝丝芦花,随着丝帛断裂,纷纷扬扬地飘在空气中。富察琅嬅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她强撑着身体,双手紧紧地抓着被角,嘶声力竭:
“这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屋内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身体匍匐,一片寂静,无人应答。富察琅嬅怒目圆睁,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人。解忧站在一旁,暗自盘算着如何推波助澜。
“素练!莲心!都给我滚过来!”
随着富察琅嬅呼唤,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只见素练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如纸。她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娘娘,奴婢都听说了,奴婢有罪!奴婢不知这被子怎会如此!”
富察琅嬅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向素练:
“你身为本宫的贴身宫女,竟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妥!本宫要你有何用?”
茶杯碎裂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素练吓得浑身一颤,连连磕头: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真的不知啊!”
富察琅嬅见状浑身发抖,猛然间转身看向解忧:
“你为何不早说?你究竟有何居心?”
唉,身为母亲,关心则乱,倒也不必跟她计较什么:
“娘娘明鉴!奴婢也是刚刚发现此事,不敢有丝毫隐瞒。奴婢只是担心,这芦花若是被二阿哥吸入,只怕会病情加重啊!”
富察琅嬅泪如雨下,立马有眼尖的宫女上来端茶捶背,给二阿哥重新更换被褥:
“此事必有蹊跷,本宫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罢,她转身看向素练,“你即刻去传本宫旨意,将接触过这被子的人全部带来!本宫要亲自审问!嬿婉,你去请皇上来一趟,事关嫡子,绝不可姑息。”
来了来了,嫡嫡道道。素练和解忧领命而去,屋内众人也各司其职,氛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富察琅嬅粗重的呼吸声和值守宫女低低的啜泣声。
......
长春宫,内殿。
不多时,素练便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是经手过二阿哥被子的宫女太监。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神色惶恐。
富察琅嬅坐在上位,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谁曾碰过这被子?给本宫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富察琅嬅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耳欲聋:
“你们若不说,本宫便一个一个地查!到那时,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众人都吓得浑身一颤。终于,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娘娘…奴婢…奴婢昨日曾碰过这被子。”
富察琅嬅目光如刀,紧紧地盯着那个宫女:
“你为何碰这被子?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宫女吓得浑身发抖,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
“奴婢……奴婢只是见被子有褶皱,便抚了抚……奴婢真的不知那里面有芦花啊!”
富察琅嬅猛地站起身:
“你…你竟敢擅自做主!本宫要你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