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四仁听见叩门声,很是吃惊和不安,李萍儿笑着去开门,乜四仁一看是王珂。
乜四仁以为王珂要黑下脸责怪他。私自会见李萍儿与王芳舒。没想到王珂很开朗高兴。热情的让乜四仁坐下,还拿出了水果和瓜子儿,闲聊了一会儿。
王珂说:“孩子今年六年级了,马上就考中学了,学习紧张的很,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出去吃个饭,喝点小酒。”
乜四仁坚持说:“我已经吃过面皮和菜豆腐了,只是在面皮店巧遇了王芳舒和李萍儿。”
王珂说:“你这样的贵客,我请还请不上门,既然来了,我们就畅畅快快去喝两杯。”
李萍儿也顺水推舟,让王珂好好招待招待乜四仁。乜四仁看看李萍儿下了逐客令,知道孩子正在复习,要参加初中考试。同时,小儿子也需要学习辅导。家里虽然有一个保姆,只负责家里做饭,洗衣和收拾屋子的事情。学习和接送孩子自然是要李萍儿完成。
乜四仁和王珂在不远处一个小酒馆停了下来。在酒馆,王珂点了两荤两素四个凉菜,又要了两个热菜,要了一瓶三粮液酒。
王珂开心的说:“平时和你哥们喝五粮液和酱香型酒,但我自己还是习惯喝我们家乡的三粮液和城固特曲酒。从小喝习惯了。贵贱不说,主要是喝习惯了。”
两人说说笑笑,乜四仁说:“我平时极少喝酒,酒量也小,也就二三两就足够,再多就会醉了,况且我晚上还要回学校休息。”王珂说:“这附近就有很好的宾馆,许多孩子家长在这没房子的,星期六和星期天来看孩子,都在宾馆住,既经济实惠,又干净卫生,一晚上十几元,干嘛还要跑回学校?”
乜四仁说:“学校有要求,必须回去,必须回去。”
王珂看说不动乜四仁,又说:“你哥有个孩子也在这儿上学,就在前面那个小区,到你哥那休息,到你哥那睡一晚也一样嘛,他星期六和星期天也要来看孩子的。”
这让乜四仁大吃一惊,王珂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笑笑说:“,嗯,哦,那是我哥,可不是你的哥,你的哥。”
乜四仁知道,二哥孩子还在汉山一中上高中,今年就参加高考。
乜四仁看看王珂,这才合拢嘴来,把瞪大的眼睛眨了一下说:“我在想嘛,我哥哪里有钱到省城来买这样的房子,况且他也没有那个经济基础的。”
乜四仁想,二哥孩子怎么会到省城的高新一中来上学,听说这里一年要几万块钱,他一年的工资收入,不吃不喝,连学费都存不够。哪有钱给孩子买房?
王珂笑笑说:“”我们喝酒,我们喝酒,可能今天喝的有些多了,你酒量小,喝完之后,我把你送过去,晚上车少,路上也不堵车,也不堵车,方便的很。吃过饭,半小时不到就把你送到学校里去了。”
王珂笑笑,两人已经把一瓶酒喝下了肚,他有些话多,就告诉王珂:“我是在这里吃面皮的时候,碰上李萍儿和王芳舒的。”
王珂:“你这样的贵客,经常过来玩就对了,家里有保姆,学校吃菜不合适,家里有座机电话。你给萍儿提前打个电话,让保姆把家里饭给你做上就是了,你过来刚好还可以辅导儿子的学习,现在,萍儿只顾了老大的学习,老二学习还没人辅导,刚好你每天过来,可以帮儿子辅导辅导作业,这也是挺好的事情。”
乜四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喝了酒吃了饭,王珂便提议用自己的车送乜四仁回学校。
那个年代,还没有喝酒之后不能开车的规定,大家都是喝过酒之后,开上自己的车横冲直闯。
走了到学校之后,王珂再三叮嘱他:“有空一定到家里做客,或者星期六,星期天没事了过去一块儿吃饭,大家热热闹闹也开心,萍儿在这里也没有过多的熟人和好朋友,刚好你们是同学好友,也说的来谈的拢,经常过来关照。”
他嘴上答应,心里明白,这其实是在警告乜四仁,不要轻易再到他家里去,他明白这个道理。
回学校之后,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他突然听说二哥在省城也有住房,而且还有一个孩子?他一晚没有睡觉,反复想着二哥绝对没有经济实力在省城买房,因为他在汉山才刚刚有一套住房,装修的富丽堂皇,就汉山工资与收入条件,在一定程度上,装修房子还要借一些账才能完成,他怎么有钱到省城来买一套住房,而且还说他的孩子在高新一小上学,这怎么可能?
他的孩子明明上高中,自己侄子在哪上学难道不明白吗?
他想,可能是王珂之前已经喝过酒把话说搅了,人记差了造成的。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睡不着,第二天一早,他头疼的厉害。
他不知道是因为酒喝过量了,还是因为晚上着了凉。因为喝酒后身上发热,回学校途中开着车窗着了凉。
第二天早上,乜四仁了给学校请两天假,刚好和星期六,星期天一共四天,回一趟家。
他以为学校要让他写请假条,而且要获得批准。当他告诉了班主任老师之后,班主任老师握着他的手说:“不要告诉别人,你走就是了,班长问起我,就说你单位有事儿回去了,到时你赶过来就是了。”
没想到班主任老师竟然对他如此恩厚。不但同意了他的请假要求,还让他到时候过来,那就意味着可以晚上一两天过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现在开始学的全是基础理论知识,而基础理论知识他早已学过,虽然现在确确实实忘了许多,老师一讲还是完完全全能够记得起来,那是学校时课本的第几章第几节,都有明显的印象。
他回来之后,东舒雅大吃一惊:“你刚到学校两周不到,我才说下一周去看望你了,怎么提前回来了?想我了?”
乜四仁竟然流泪了,东舒雅知道乜四仁是想她了,玩笑说:“没出息,才十多天,就这样了。”
乜四仁很是不高兴。
东舒雅说:“病了还是想我了?”
岳母赶紧让东舒雅给他喝感冒颗粒,让他休息一下。
岳父很是理解乜四仁说:”我领着四仁出去散散步,再喝一点小酒。”
东舒雅看着父亲说:“他已经病了,感冒了,你还要把他领出去受凉,还要喝酒。这怎么能行?”
父亲说:“这怎么不行?他像病了的样子吗?”
岳父领着乜四仁说:“前面就有一个小酒馆,那里安静的很,几乎没人。”
他们要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凉黄瓜。
乜四仁说:“就这水平?”
乜四仁岳父说:“这里的桑葚酒不错,我来喝过两次。”
乜四仁玩笑:“你的工资也不至于在这里喝高粱散白酒吧!”
“”这是桑葚酒,有营养还保健,而且口感还好,甜甜的口味儿。”
他们一人要了一两,刚好多半玻璃杯。
乜四仁岳父说:“今天还多舀了一点,往回一两酒,只是半玻璃杯,今天多半玻璃杯。”
乜四仁想:离休里怎么成了一个抠老头儿?一两酒一块钱不到。人家多给你打一点,看你高兴开心的,原来你也是个爱捡便宜的老头儿。
岳父说:“钱再多我们也不能浪费。该花的钱一定要花不能省,不该花的地方,我们还是应该节约,不要以为老头的工资高,你们就大手大脚。”
乜四仁说:“我可没有大手大脚,我是自己的工资基本不花,写一点小文章,拍一点照片发表。用自己的稿费当零花钱。”
岳父说:“这就对了,用自己劳动创造价值,创造财富,这才是最有出息的,当时我就看上你这个人品德好。品行好。”
说说笑笑,一两酒喝完。岳父又要了一两。这次,不但一玻璃杯打的满满的。乜四仁岳父说:“我们只要一两,你这酒,你这酒杯是二两的杯子,怎么打的满满当当?”
老板娘说:“你们经常来我这里,桑葚酒也不值什么钱,高粱酒是乡下收的,纯纯正正的粮食酒,桑葚是我自己采摘的,没有什么成本。没有客人酒菜再好也是白搭。你在这喝酒,才有生意。哪个离休领导在小酒馆喝酒?”
这些岳父笑笑,把嘴伸到酒杯上,深深喝了一口,这才把杯子端在自己面前:“还是暴露了身份。”
乜四仁说:“岳母不让你喝酒,你晚上出来喝多了,回去肯定会歪你的,我肯定也要挨骂的。”
“不要紧,我们在外边儿多玩一会,多喝些开水,多说说话,这样酒劲儿就散了。回去也就没有了醉意,你我都不受委屈,挨骂。”
乜四仁笑笑说:“难道你也怕岳母吗?”
岳父笑笑说:“这倒不是怕,到我们这个年龄,没有怕与不怕的事儿,她不让我喝酒,不让乱跑,其实也是有道理的,人上了年纪反应慢,现在摩托车,自行车和汽车混杂,一旦出个事对谁都不好,我们这个年龄不喝酒不太现实,但是要少喝一点,按理讲喝上一两那是最好的,但今天看到你回来我高兴,就再喝一两,没想到老板娘给我们打了二两。打了二两,我们就慢慢的喝,这个酒很容易醉,它是用62度的纯高粱粮酒泡的,但它口感好,有甜味是加了少许冰糖。它的香味儿是桃花的香,它的甜味是桑葚和冰糖的甜味,虽然口感好,但它的度数依然不低。”
不知不觉,一杯酒又喝完了,但花生米还没有吃完。岳父说,我们要一壶茶来,要一壶茶来,喝壶茶就着花生米。也算酒饱饭足了。
乜四仁笑笑说:“你这么高的工资,省下钱干什么?我和东舒雅都有工资收入,我们两人只有一个孩子。负担也不是太重。”
岳父说:“你去过邻县吗?你到邻县的深山老林里去过吗?那里的农民还苦得很,庄稼都在山坡上,人挑牛拉。有的住户没有牛,还是人拉耕犁。我们节省一点,可以给山里人减轻负担。”
乜四仁笑笑说:“我的思想境界没有你高,你放眼全省,心里装着百姓和穷苦人家,我是放眼单位,心里只装着家里的五口人。”
岳父说:“就你这个思想境界,比你二哥振兴的境界高得多。”
乜四仁突然说:“你相信我二哥会在省城买房,会有一个孩子吗?”
岳父并没有吃惊:“信与不信,只有你二哥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是不相信的。你应该不相信。但我们不相信有什么用!”
岳父说:“我邻县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反映他的问题,说他有男女作风问题,我也不相信,但我在大县几位老下属纷纷来向我反映这方面问题。我最讨厌的是他,利用搬新房之机,收受礼金,但大家都这样做,社会风气坏了,少部分人抵挡不了大部分人。”
岳父把最后一些酒一口喝了,有些老泪纵横的说:“去你二哥家,你岳母说二哥困难,经济不太好,给500元有些少,坚持给1000元,我说也行。你岳母说:你二哥家经济紧张,又刚买了房,搬进去可能缺东少西,坚持给了2000元。最后她发现房子宽敞。听说有130多平方。家电设施齐全,这是一个普通家庭根本不能承受的经济开支。你二哥的工资不是太高,他媳妇工资更低,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上高中,开销也不小,家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买了一套房子,还装修的富丽堂皇,甚至把家里的设备都买齐,都是高档的家电。在家里招待还算克制,做了三桌好坏都是自家人做的饭菜,但第二天在宾馆又是40多桌,第三天晚上,又开了十几桌。他有那么多的朋友,同学和同事吗?谁愿意出这么高的代价去吃一顿饭,跟他又有多少利害关系?听别人讲,听别人谣传,他搬家祝贺礼金,就够买一套房屋钱。这样的风气很坏,但现在大家都这样做。作为一个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一定要把持好自己,从吃饭穿衣到为人接物,一定要在一个度的范围。”
岳父用纸擦拭了眼角。
岳父说这样深奥的话,乜四仁非常崇敬和崇拜自己的岳父,认为岳父曾经当过那么大的领导,而家里都是一些烂桌椅板凳。家里唯一财富就是一些书和笔记本,没有其他贵重的东西。岳父虽然也存了一些钱,但是在移民搬迁点的时候,全部拿出来用到了补贴生活。他一直认为岳父是一个完人。
他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岳父问他:“你认为我是一个完人吗?”
乜四仁点点头:“你的精神和作风我一辈子都学不来,我没有你的思想境界。”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犯过错误的:在特殊年代,我下放到了你们汉山地区邻县那里。三年以后,别人给我信息说,你的岳母,原来的岳母,因为我的事情自杀身亡。我当时哭了三天三夜。她去了新疆,我在汉山邻县,我也想去找她,但我身不由己。后来大家都这么说,我就信了,也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后来就和你现在的岳母相认相知相识。最后在一起生活。当我恢复工作在一个地区任专员的时候,突然有人说我作风有问题告我的状,想弄垮弄臭我。我这才得知,你原来的岳母并没有自杀,只是曾经自杀过,但救了过来,只是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改造。后来我恢复工作,在一个地区任专员的时候,别人要拿这件事情来说事儿。这时,你原来的岳母挺身而出,拿出我们分手时的离婚协议让这一伙人闭嘴,平息事态!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们分手的时候,只是迫不得已,并没有办理离婚协议事项。并没有写什么离婚协议。”
岳父有些老泪纵横说:“我晚上领你出来说话的关键是,这件事情我不能背叛现在你的岳母,更不能和她商量。我们这个年龄说走也很快,说慢也很慢长,假如我走的早。你去见一见原来的岳母。她没有孩子,一个人过的很坚强也很辛苦,但她过的也很快乐,她在那里办了一所孤儿院幼儿园,相当于过去的保育院。她身边有许多孩子。她把自己所有收入,全部用于培养了孩子,她并不孤独,有着一群孩子围着她。”
乜四仁试探着问:“你们还写信吗?”
岳父瑶瑶头:“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现在还藕断丝连,就是对你现在岳母极不尊重和不忠诚,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但我知道她过得很清苦又很清高,她也知道我现在有一大家子人。”
岳父涕不成声,看得出来岳父是动了感情。乜四仁便不敢再深问下去,只是让他喝水。
乜四仁又转过话头说:“既然你知道二哥有许许多多问题,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帮助他,让他回心转意。”
岳父摇摇头说:“他现在陷入泥潭已经很深了,自己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把原来的事情躺平。也就是说,他现在手上没有纸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就只能这样了,但总归有一天他会出事的。”
乜四仁说:“我们为什么现在不帮助他走出这个泥潭,让他从混沌的世界里清醒过来?”
乜四仁岳父此时泪流满面:“孩子,你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他现在把我都不当一回事儿,你说话又有什么用?虽然他还尊敬你的大哥,他把你大哥的孩子,也就是你的侄子已经拉下了水,有谁能够挽救他。现在,唯一的出路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让法律来惩治他,让他弃恶从善。第二条路便是用更大的毅力和精神悔过,重新用自己的工作成绩淹没原来的污点。但这一点常人难以做到,你的二哥假如有这个毅力和决心,是能够实现的。他现在不是犯了错,而是犯了法,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这不是钱的问题,假如是钱,我们全家人炸锅卖铁来帮助他都可以,但他现在已经不是金钱的问题了。”
乜四仁感到很恐惧和可怕。
他知道天就要塌了,他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大哥,母亲还苦苦在乡村里生活,每月回家给50元的生活费,母亲怎么还不要?最后象征性的留下十元,还把40元退给我。现在的大哥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的儿子有了工作,有了出息,不仅家里翻修了房屋,而且还打了院场和院墙。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自己的二哥迟早是要得到惩罚的。他突然问岳父:“那侄子有什么办法得到救赎呢?”
“犯了法是必须要得到惩处的。”
乜四仁含着泪,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他的母亲还在乡下大哥家。大哥家在乜家庄标标准准的大户人家,他并不知道,这是用儿子的犯罪所获得的财富。
岳父拍了拍乜四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四仁啊,这件事确实很难办。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们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至于你的侄子,只能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归社会。”
乜四仁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他决定先瞒着母亲和大哥,不想让他们受到太大的打击。
乜四仁告别了岳父,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
乜四仁心中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和大哥,他担心一旦真相败露,他们将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乜四仁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一切告诉他们。
就在这时,乜四仁收到二哥乜振兴信息:有空,来省城高新一小对面小区吃饭。
乜四仁吓了一跳:二哥这是明目张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