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场中央的众人,全部沉默不语地盯着地面。
农于海观察到地面上的一个烟头慢慢向下沉。
那被呕吐物浸湿的地毯就像一个黑色的粘稠的液体,缓慢吞噬着表面的物体。
但农于海踩在地毯上却感觉是踩在了一个实体上,没有任何陷入的迹象。
完全违背物理的一幕让农于海警惕心不断提高。
在农于海的凝视下,那地毯上的烟头彻底陷入地毯之中。
与此同时,整个夜场就只剩下几堵墙、几条地毯,其余的一切物品都陷入了各自的墙体和地面。
物品会陷入地面,地毯却不会......
农于海背后的寒毛突然立起,极致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滴答。”
指针滴答的声音在背后出现。
“滴答。”
有节奏的指针摆动声传入农于海的耳朵。
他眼中的一切如同旋涡一样开始扭曲变形......
农于海浑身颤抖着,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恐惧。
他慢慢无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意识回到了儿时,那象征着父亲回家的挂钟转动到了那个时间点。
一个巨大的阴影慢慢从农于海的脚下扩大。
母亲担忧的声音传入耳边:
“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儿时自己的声音也出现了:
“妈,你别管他了。”
农于海的心跳速度不断加快。
“你......又去跟别人赌了?”
“妈!”
“好了小海,你先回房间吧,妈妈会跟爸爸好好说的。”
农于海听不到那梦魇般的父亲的声音,耳边只有他自己和母亲的声音。
但浓烈的恐惧却在母亲温柔的话语下不断酝酿。
那梦魇的记忆不断唤回。
印象中那个模糊的高大身影不断变得清晰。
不......不!
他决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农于海的眼睛开始被极致的愤怒取代。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沉沦时,他给自己设下的保命机制被激活。
指尖被数根尖刺刺穿,深入骨髓的疼痛短暂地将他拉回现实。
“滴答!”
不再是钟声,而是他额头的密汗落在了地面。
而这意外的滴答声打破了原先指针的节奏。
沉沦的意识彻底清晰。
他意识到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农于海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极其渗人的笑脸。
那是一张扭曲的面孔,嘴角裂开,无数的血丝从中伸出。
整个脸盘巨大无比,快赶上普通人的三倍脸部大小。
苍白的皮肤上遍布细密的伤口。
鼻子的位置是破开血肉的一个指针,指针在整张脸上缓慢旋转着。
熟悉的滴答声再次出现。
“滴答。”
它两只奸诈的眼睛凝视着农于海,只几秒农于海都险些沉沦其中。
【邪祟:钟表人
序列:七
灵魂:870
体质:?】
整个钟表人的身躯就像折弯的长杆,三米的细长漆黑身躯却在顶部突然弯曲,脑袋在弯折的身体下倒悬着出现在农于海的面前。
农于海鼻梁上的墨镜在他的催动下闪烁出淡紫色的烈光刺向钟表人。
“啊啊啊!”
极其细长、撕裂的喊叫声就像一根根针样,险些刺穿农于海的耳膜。
农于海趁热打铁,手中出现一根细长棍状物挥向钟表人的“腹部”。
“轰!”
钟表人的身躯倒飞出去,农于海追上前。
“噗呲!”
黑色的液体从钟表人的身上喷洒出。
尽管钟表受到这样的重伤,它那巨大的脸庞上却没有任何的痛苦。
反而是一种醉醺醺的表情。
这熟悉的面孔跟农于海记忆中的那张恐惧的面孔重合。
“滴答......”
农于海冲上前,手中的撬棍划过墙面,带起一连串刺眼的火花。
“滴答......”
农于海的意识数次险些沉沦,他冲上前,将“撬棍”狠狠砸向那钟表人令人作呕的面孔。
“去死啊!”
“轰!”
钟表人面孔被打烂,黑色的液体到处喷洒。
但是当农于海触碰到对方的“血液”时,这些“血液”又消失不见。
农于海一次一次挥下手中的撬棍,直到对方彻底变成一滩黑色的液体隐入地面消失不见。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对于他来说,钟表人不算强,甚至搁平时,他一脚踩死一个这样属性的小怪。
但是很明显,这些所谓的“邪祟”有自己特殊的机制,这让一时不察的他从一开始就中了招。
而且他也算运气不好,被一个钟表人利用他潜意识的弱点给克制了。
得亏他是个老牌序列七,手段有很多,自然不至于这么容易被坑死。
不对!
任务目标呢?
他猛地转过头,看到一群形状诡异的邪祟。
它们围在花云澈的周围,花云澈的身前有数个挑战者正在闭着眼睛跟这些邪祟抗衡着。
单从局势来看,挑战者们目前是占上风的。
但周围的墙体、地毯上不断有新的邪祟出现,如果挑战者们不能带着花云澈破局就会陷入糟糕的车轮战。
这些生物察觉到农于海的目光,一瞬间转过头了。
数十双充满恶意、狡诈、嫉妒......的目光齐齐看向农于海。
农于海却早有准备,立刻低下头避免对视,径直冲向挑战者们。
他手中的撬棍开始泛红,红色的弧线划过周围的邪祟。
挑战者们不需要任何的交流,第一时间开始将各种技能轰向农于海冲锋的路径,给后者开路。
漫天都是邪祟们黑色的“体液”。
农于海手中的撬棍蒸发出红色的蒸汽,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切过拦路的邪祟身体。
凭着一股冲劲和邪祟们没来得及针对农于海,农于海居然硬生生在邪祟中杀出一条血路。
被困在邪祟中间挑战者们也向着农于海的方向突围,双方里应外合,一时把邪祟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在农于海即将为团队破开一条突围,变故突生。
“滴答。”
农于海的后背一瞬间被冷汗浸湿。
“滴答。”
他不管不顾,埋头猛冲。
但一直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在噩梦中不断缠绕他数十年的声音响起:
“小野种,看我不打死你!”
农于海面前的场景一瞬间变化。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