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面上,那个少年淡漠的目光,抬头看过来时,那四座高峰之上,那些自诩为“域外天骄”的天才们,表情也都是僵硬了。
陈岁的视线,每落在一人的身上,后者便会下意识地侧过头去,显得无比心虚。
开什么玩笑。
叶泓那家伙,在他们这些人中的实力,或许算不上最强,但最起码也是伯仲之间,结果现在竟然被那个少年秒杀,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地被碾压在脚下!
这谁还敢应战,不是送死?
陈岁的目光,在那穿着雪莲旗袍,赤足系着红绳的温婉仙女身上,停留许久,随后眉头浅浅一挑。
自然不是好色。
他只是莫名觉得,这群峰之间,林林总总数十位“外来”天骄里。
似乎也只有这名看上去端庄温静的女子,隐隐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尤其是在对视的这一瞬间。
“嗡!”
望着女子,那双清澈如湖的眸子,陈岁一瞬失神,竟是忽然有了一股被看透,一切手段都暴露在阳光下的错觉。
那道如湖水般平静温婉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躯体,抵达灵魂深处,将他窥探了个干净,但却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这般静静地看着。
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于是陈岁面无表情地握住了刀柄,释放出丝丝刀意,将那无形的切割。
于是霎时间,那上空女子波澜不惊的美眸之中,便是闪过了一丝错愕的异色。
好似是没有想到,下方那个少年,竟然这么快就能破解掉自己的灵法一般。
“她喜欢的,果真不是一般人。”
时凝月收起眼中的异色,转而露出一丝微笑,真如盛开的雪莲花一般美丽,嗓音温婉地说道:
“小女时凝月,见过陈公子。”
“公子不必带有敌意,我等今日来此,并无什么敌意。”
陈岁面无表情,目光瞥向怀中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姜水谣,并没说什么?
他当然明白对方口中所说的“看看”,究竟是什么意思。
单论自己的实力而言,就算真正战胜了神魄阴阳芝,恐怕也不会引起这般大的轰动。
北荒之地在整座九幽郡,就是一个穷乡僻壤。
他相信外面会有很多,凭五曜境界,就能与七星大妖作战的天才,而且还不在少数。
更别提他的“战绩”,就算流传了出去,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这帮人没理由千里迢迢地过来等他。
唯一的理由,那便是邓白漪。
想到这里,陈岁嘴角便不免得一阵抽搐,有些无奈。
从被那个玄阴宗的第四魔子,折袖追杀开始,他其实就想到了今天的这个场面。
早知如此,他应该隐姓埋名的。
只是谁又能想到,那丫头在修行界,给自己埋了这么大的一颗雷?
“等见了面,可得狠狠教训你不成!”
陈岁咬牙切齿,心中暗道,决定再次见到邓白漪,要把对方按在地上狠狠拍三下屁股才行!
“陈公子,似乎并不紧张。”
眼见陈岁沉默,面对全场视线,依旧泰然自若,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时凝月的眼神就有些惊讶。
因为毕竟,叶族的那位神桥三重天的族老,还悬在这高天之上。
那种境界实力,他们与之差距太大,就像之前的隋世忌一样,不是天赋二字就能抹平的,他如今竟是半点也不慌吗?
“我为何要紧张?”
陈岁静静反问,视线轻轻扫过高空中的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那个给他威压最大的老妪身上,淡淡说道:
“叶族,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统治北域了,连我的人都敢动。”
此言一出,全场人微微一怔。
尤其是那个负责保护叶泓人身安全的老妪,身子更是微微一僵,心底顿时便开始脑补,忍不住闪过无数个陈岁的身份,却发现没一个对得上的。
难不成是装腔作势?
陈岁没给她反应质疑的机会,随后视线平淡地移到最中央,高空的石柱,那个鹤发童颜的道人身上,接着平淡开口道:
“北荒灵院的教习,就是这么维系考场秩序的吗,通过考核的弟子竟然可以随意被外人欺辱,你连管都不管,那要你又有何用?”
长青道人闻言,表情也是微微一僵,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无数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顿时他感觉压力比山还大,心中想的也是跟容婆婆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少年到底是谁,背景来自于哪儿?
九幽郡中,好像根本没有“陈”这个大姓啊,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族,难不成他来自九幽郡之外,不然又为何会开口提到北域?
长青道人与容婆婆不说话,其余人也都噤声,视线默默地注视着下方那个气度不凡,样貌却有些狼狈的少年。
若说他的天赋,自然不必多言。
只是他如今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太狼狈了一些。
即便陈岁在出山之前,刻意用刀将自己的胡须与长发修剪了一番,但衣服的破旧,以及骨子里透露出的“凡尘野气”是做不了假的。
很难想象,他这般模样,是出自某个超级大族,偶然降临在此的天骄。
反而像是某个小地方的普通人,有朝一日,觉醒天赋机缘,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打拼上来,前一刻那身近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也证明了这点,那绝对是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才能够磨砺出来的,可哪个大族天骄会自幼经历那么多场生死大战呢?
长青道人,视线默默地注视着陈岁,喜怒不形于色,他已经猜到这个陈岁并没有什么背景,或许容婆婆也是,但是他不敢赌。
一旦赌错,给他们带来的,极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无法挽回的那种。
更别提,就算这个面前的少年,真的什么背景也没有,那他也是不能动的。
因为他还有邓白漪。
邓白漪,就是他最大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