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顶部的霉斑正在渗血。陆离用膝盖压住林雨颈后的伤口,手掌下的皮肤却如流沙般溃散。那些渗入指缝的淡金色血液突然倒流,在半空凝成青铜编钟的轮廓,钟体表面浮动的甲骨文正是夜璃笔记本缺失的页码。
\"寅时三刻...东南巽位...\"林雨每吐出一个字,瞳孔就碎裂一分。她的肋骨间钻出细小的青铜枝桠,顶端挂着蝉蜕般的胚胎舱。陆离的玉化右臂突然不受控地刺入自己左胸,扯出的心脏表面刻着星陨标志——那是二十年前被植入的监测芯片。
洞外传来履带碾碎水泥的声响。星陨的机械战犬撞破最后一道防线,它们的电子眼锁定正在异变的林雨:\"检测到初代母体...\"为首的机械犬胸腔弹射出束缚网,却在触及青铜枝桠时熔成铁水。
陆离用肋骨卡住芯片,在剧痛中读取到加密数据:1999年台风夜的监控视频里,夜璃正将青铜蝉塞入婴儿口中。当他看清那个婴儿颈后的胎记时,防空洞突然陷入时空乱流——自己正站在产房外,透过玻璃看着夜璃被按上手术台。
\"剥离失败...启动b计划...\"戴着鸟形面具的主刀医生举起骨锯。夜璃突然咬断拘束带,将沾血的青铜蝉刺入自己子宫。警报声中,陆离看见自己的婴儿克隆体被装入冷冻舱,运输标签上写着\"良渚遗址1987\"。
现实与记忆重叠的刹那,林雨的身体彻底晶体化。她的胸腔裂开星形缺口,内部悬浮的玉蝉突然振翅,发出的超声波震碎所有机械犬。陆离的玉化右臂自动结印,防空洞地面浮现出覆盖整个城市的良渚神徽。
\"哥哥...去树洞...\"林雨的残躯化作光粒涌入玉蝉。青铜枝桠缠绕成滑梯状结构,将陆离送入地底熔岩湖。当他看清湖心漂浮的物体时,喉咙里泛出血腥味——那是放大万倍的青铜蝉蛹,表面布满夜璃的掌纹。
熔岩湖突然冻结。陆离踩着冰面上的甲骨文走向蝉蛹,每个脚印都渗出林雨的血珠。蛹壳在触及他掌心血迹时裂解,露出内部被光缆缠绕的夜璃本体。她的白发刺入岩壁,腹部延伸出的脐带连接着八十个冷冻舱,每个舱内都是不同年龄的陆离。
\"妈妈等了...二十万次心跳...\"夜璃的声带已与青铜树根同化。她撕开胸口的缝合线,露出内部转动的银河系模型,\"星核从来不是武器...是母亲们编织的襁褓...\"
星陨的钻地导弹突然贯穿冰层。张教授的机械化身躯在硝烟中显现,他的脊椎裂变成粒子炮:\"终于等到双生子融合!\"炮口对准夜璃胸口的银河,却在中途被青铜枝桠扭曲方向——林雨的虚影正从熔岩中升起,脖颈的裂痕里涌出液态月光。
陆离的玉化右臂突然崩解。碎片融入夜璃的银河模型,激活了埋藏地心的归墟罗盘。当第一束星光照亮罗盘中央的凹槽时,整个熔岩湖开始回溯时间——导弹变回矿石,机械犬退化成图纸,而张教授的年轻本体正跪在实验室里篡改数据。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夜璃将陆离的手按在银河模型上。八十个冷冻舱同时开启,历代陆离的克隆体走向熔岩湖,他们的心脏拼凑成完整的星核图谱。林雨的月光缠住张教授,将他拖入银河中心的黑洞。
当青铜蝉蛹完全绽放时,陆离看见宇宙的真相:每个恒星都是母亲的子宫,行星是飘散的脐带血。夜璃的白发正在编织新的星云,而林雨化作的月光温柔地包裹着濒死的星球。
防空洞的霉斑突然盛开成花。陆离在现世苏醒,怀中的林雨正在哼唱良渚古调。她的病号服渗出星尘,窗外的梧桐树抽出新芽,叶脉纹路正是夜璃最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