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的目光热烈而真诚,她眨着莹润的眼睛,赤裸裸的视线从上扫到下。
因为太热担心伤口发脓,半夜都会脱掉衣服、对着窗户吹会风的陈沐风,脸颊火辣辣地升腾起红晕。
但是因为皮肤偏黑,棠梨没看出来。
她的语气如此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原来你是暴露狂。”
上个世界的男主热爱工作到可以剁鸡的程度,这个世界的男主更是喜欢搞行为艺术……
不是,言情界现在的男主们都有点超前了啊。
陈沐风捂着自己的裆,默了又默,在让这位远房表姐闭眼和自己转身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毕竟棠梨看起来就不像会听人话的样子。
“呃……”
棠梨眼见着对方僵硬地转身,她看向他包扎着的大腿,再往上就……她闭嘴了。
房子是四人病房,另外三人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与浓厚的汗臭味交织在一起。
陈沐风套好汗衫,低声问:“表……姐,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棠梨朝窗户旁吸了口风,说:“本来……唉,算了,你好好休息。”
这味道也太冲了,她还不如去找个桥洞将就一下。
陈沐风:“?”
他隔壁床的老汉在咕噜声中翻了个身,陈沐风想问的话立即咽下去了。
虽说是来探望自己(陈沐风理解的,不然她为什么来呢),但是三更半夜,棠梨又是女性,传出去不好听也就算了,最怕有人做文章,提起流氓罪那就不得了了。
他抬头看过去,窗户外,只见一个影子悬在空中,只露出一双空荡荡的脚挂在上边。
陈沐风:“……!!!”
他张大了嘴巴,懵到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他呆呆地抬起手指向外边,这这这……真的不是阿飘吗?
棠梨倚在窗户旁,她的视野更开阔,能看清这双脚上边的人。
……太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恐怖片。
她有些无语:“你跟过来干什么?”
星星低头看着窗边:“怕你没地方休息。”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棠梨拉上窗,生怕游星然拉着自己搅姬:“行了行了,不说了,我就睡这。”
持续吃惊中的陈沐风:“……?”
这怎么睡?
……然后。
他抱着自己病床上的被子对墙罚站。
陈沐风感觉自己的伤都要崩开了。
他不得不放下被子。
抬眼看过去,某位少女虽然枕着带着毛刺的木板,但是已经睡熟了。
……这大概也是一种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吧。
陈沐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坐在地铺上。
窗边影子晃动,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他仍然有些头皮发麻。
窗户上贴着一张男人的脸,正睁着眼睛扫向床上的人。
他的眼珠缓慢移动,直到落在自己身上。
陈沐风:“……”
他好想晕过去。
就这样被盯得发毛,良久。
那冰冷的视线终于消失了。
陈沐风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沉沉蜷缩着睡过去了。
……
“啊——这、这、这丫头哪来的!!!”
“哎哟俺滴娘耶,小陈怎么睡地板上了……”
“不得了了喔,咋个回事,光木板也能睡着啊?”
陈沐风正在做梦。
梦中的自己坐在灶前,生父粗糙的大手按着自己的头,不断往下压。
他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掉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
自己的脸淌着热汗,越来越贴近燃烧着的柴火。
旺盛的火苗快要舔舐到自己的脸。
很烫,好像要被灼伤了……
他从梦中惊醒,刺眼的阳光直接钻进眼睛中,他被逼出生理泪水。
夏日毒辣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滚烫一片。
陈沐风揉了揉眼睛,睫毛被粗暴地搓掉几根。
他不甚在意地抬起头,才发现病房其它床的病人以及家属都看着自己。
陈沐风刚睡醒,整个人汗津津地还未完全脱离梦境。
他的思维没有跟上来,有点发愣地看着众人。
……这是怎么了吗。
随后他听见“嘎吱”一声响动,他的视线随之一动。
那张单薄的木板上,睡醒的少女来了个鲤鱼打挺。
这张面孔如此眼熟……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陈沐风捂住了自己的脸。
棠梨跳下床,望着这么一大圈,她先是皱了皱鼻子,礼貌地说了句:“早上好。”
然后跳过睡在地上的男主,开了窗。
空气可算清新多了。
有个大爷见这小姑娘这么“出得中”,他抖着手问:“恁咋来的,睡、睡这啊?”
棠梨:“?”
她分析了下大爷的话,指了指旁边窗户:“爬上来的。”
其她人:“……”
陈沐风怕棠梨越说越离谱,他连忙咳嗽两声,抱起被子起身。
棠梨的视线移过去,她说:“咦,你的脸怎么这么黑红的。”
陈沐风:“……晒了会。”
“要防晒呀,”棠梨扫了眼他的脸,唔……好看是好看,然而……她说,“十八岁的皮肤状态看起来跟二十八岁一样。”
“……哦。”
大爷在一旁好奇地问:“小陈啊,这是……?”
陈沐风见躲不过去了,只好说:“表姐。”
“……赶过来太晚了,没处去,只好在这歇一会。”
众人恍然大悟,表示理解。
虽然觉得这样不妥,但是这年头谁家里有多余的钱住宾馆呢。
这会过来送饭,走到门口的田蕙兰见状,她深吸一口气:“……棠丫,你过来。”
这妮子一天到晚的,怎么又窜这来了,万一露馅了这么多双眼睛不得告她牛鬼蛇神啊。
“?”棠梨摇头:“哼,命令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