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您昨天淋了雨，生了病。”伊利亚神情冷淡，瞧不出丝毫关切之意，只是在阐述一个确定的事实。
“已经好了。”阎墨平静地说。
上完课后，他便再次来到伊利亚的病房所在。
两虫在昨日面对面交谈的沙发落座，伊利亚面色更为苍白，他抱膝蜷缩着，身体不时微微抽搐。
“我的神经系统还未恢复，这是正常现象。”伊利亚如此解释。
“昨天，您离开之后，我原以为您会拒绝我，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伊利亚咬住自己指甲，很快那根手指便被咬的血肉模糊，他刚从强行维生舱里出来，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虚弱，让他不得不依靠这种自虐式的疼痛来勉强集中注意力。
“何必不坦率一点，你根本没给我选择的权利。”
阎墨将伊利亚昨天的话完完整整地还给了他，平静地反问。
“昨天我从这里离开之后，你不是一直在监视我吗？”
“同样也是为了保护您，阎墨阁下，请您谅解。”伊利亚面上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羞愧。
阎墨 “嗯” 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在虫族这个高度管制的社会中，许多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手腕上那无法取下的光脑，就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它不仅是每个公民的基本身份标识，更是上层贵族对底层民众掌控的工具。
光脑时刻监控着身体的各项指标，从生命体征的波动，到信息素变化。
甚至连每一句言语、每一个动作举止都会被精准地记录在案，形成随时可供查阅的数据资料。
“您来找我，是同意了我昨天说的计划吗？” 伊利亚血迹斑斑的嘴唇开合问道。
“关于你的计划，我还有个条件。”阎墨缓缓道。
“您请讲？”
“我要你在我的二次分化后，将我的等级上调到b级。”
这是阎墨思索良久后，想到的最利于自己的条件，虫族对等级管制极为严苛，每个等级的待遇可谓天壤之别。
在雄虫群体中，40% 为 F 级，E级占25%，d 级占 18%，c 级占 16%，剩余 1% 才是 b 级与 A 级的总和。
倘若阎墨能成为 b 级雄虫，每月便能领取 60 万星元的补助，且外出皆有专门军队护卫，像戴维之类的雌虫，定然不会再寻衅滋事。
伊利亚垂眸，咬着手指似在思索。
“雄虫等级评定是由虫族主脑负责的，主脑位于永恒王座的皇宫地下，只有陛下有权限进入那里，布里兹家族无法干涉等级评定，不过阎墨阁下，您如果想晋升的话，我可以为您提供登记提升药剂，不过使用等级提升药剂都伴随着生命危险，而且成功概率并不是百分百。”
“我只能保证布里兹家族可以为您提供足以晋升到c级的等级提升药剂，如果想要晋升到b级的话，所需要的材料太过昂贵，哪怕是布里兹家族也负担不起让一位c级雌虫百分百晋升b级。”
“可以。”阎墨点头，他本来想的也是c级，之所以提出b级只不过是给伊利亚讨价还价的余地罢了。
他早就料到晋升到b级不是那么容易，要不然学校里那些拥有优厚家族背景的贵族雌虫，恐怕早已个个都是 b 级或者 A 级的顶尖存在了，又怎会还在 c 级及以下徘徊。
“你对A级雌虫的进化药剂，或者提高三次分化可能性的药剂有过了解吗？”
阎墨脑海中突然闪过他们在谈论狄伦家族的双胞胎兄弟时，姜星越露出的渴望晋升的表情，对高位者向往。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布里兹这个财大气粗的大金主，若不狠狠敲他一笔竹杠，实在是可惜了这难得的机会。
“您是在为姜学长考虑吗？” 伊利亚咬手指的动作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回想着这几天他收到的关于阎墨和姜星越的事情。
真是难得，原本他以为会一直单身下去的姜星越竟然选择了一个F级雄虫，而这位 F 级雄虫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目前A级雌虫的进化药剂只在皇室之间流传，不过鉴于陛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依旧是一位A级雌虫，常年没有晋升等级，我认为这种进化药剂还存在缺陷。
至于三次分化可能性的提升药剂，我倒是能拿到，不过我觉得阎墨阁下您可能暂时付不起它的价格。”
伊利亚低声道出一个令阎墨感觉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数字 —— 五亿星元。
五亿…… 如今阎墨每月的补助仅三万星元，若仅靠领取补助，不吃不喝，也需要一万多年方能购得这份三次分化药剂。
阎墨险些脱口而出 “打扰了，就当我没问”。
然而，为维持自身形象，他最终只是淡淡地 “嗯” 了一声
一直窝在沙发里的伊利亚忍不住以手撑桌咳嗽起来，他颤抖的手抓起桌上药瓶，倒出几片药吞入口中，片刻后，紊乱的气息才逐渐平稳下来，整个人仿佛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重新恢复了一丝生机。
他哑着嗓子轻声道：“我可以为姜学长提供一些低级的进化药剂，虽对他作用不大，却也能略微提升精神力并强健体质。”
“我听闻他报名参加了百校联赛，这些药剂应当能助他一臂之力。”
“阎墨阁下，您无需担忧我别有用心，这并非我们之间的交易内容，只是我对姜学长的一番心意。”
“这是你和他的事，你不应该对我说。”阎墨说。
伊利亚缓缓摇头，“布里兹家族的其他人不喜欢他，虽然姜学长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但是他们天生敌视从底层爬出的高级雌虫。
所以我不能用我的名义送给他，阎墨阁下，我想让您用您的名义帮我送出这份礼物，这同时也是对您和姜学长感情的一种促进。”
阎墨内心暗道，借花献佛吗，不过姜星越人缘咳真是好，连这个弱不禁风，心里缜密的伊利亚都是他的粉丝。
“好。” 阎墨略作思索后，点了下头。
他没有理由拒绝，对于姜星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谢谢。” 伊利亚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今天会面的第一个笑容，那笑容很浅很淡，如水面上的一丝涟漪，转瞬即逝。但在那一瞬间，也让他那苍白且毫无血色的面容多了几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