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阎墨感觉自己像是在问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人都跑了,此时再问原因有什么用?但他还是想问,想知道!
为什么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你们都要欺骗我!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姜星越宁愿在诺雷德撺掇下逃走,也不愿再给他一点时间,为什么诺雷德表面站在他这边,却在暗中帮助姜星越离开。
他们认识才多长时间?
到头来,我才是被抛弃,被隔绝在外的那个人!真是可笑!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开始隐隐作痛,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身旁的书桌,由于过度用力,抓住桌沿的手指关节都变得青白一片。
“没有为什么,老子乐意。” 诺雷德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想去就让他去吧,就算你能暂时把他关住,还能关他一辈子不成?”
不是,不对,他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他从来没想过要关住姜星越。
他想问的是: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不信任我!
一个背着我出逃,一个背着我,帮忙隐瞒行踪。
为什么你们总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为什么你们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一个个自私地接近我,然后又自私地离开!
他猛地将手边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推到地上,抓住一个沉重的玻璃装饰品砸向诺雷德。
他气喘吁吁,用充满怨恨的目光死死瞪着对方。
“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明明说低阶雌虫命不值钱的是你,明明有能力去救虫的也是你,明明将荣辉会引过来,导致这一切都是你,你将我的生活毁得一团糟,还拆散了我好不容易组建的家庭,为什么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站在这说着闲话?
你以为所有的虫都跟你一样,什么都不在乎,做事情可以肆无忌惮,你明明知道姜星越现在去就是送死,可你却没有阻止他!
阎墨紧咬着牙,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那瞪向对方的眼神之中。
诺雷德微微眯起眼睛,低头看着阎墨,轻笑出声,在此时听起来格外嘲讽。
“怎么,自己留不住雌君,开始怪我喽?又想拿老子撒气?”
他揉了下手腕,阎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诺雷德只是在活动筋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滚就滚!老子可不会像那个窝囊废一样处处让着你,以后就算你求老子回来,老子也懒得搭理你。”
说着,诺雷德一把扯下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黑色束缚项圈,狠狠地扔在地上,面容变得阴沉。
“这场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
随即,诺雷德打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
这场偌大的别墅里顿时只剩下阎墨一个人。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喧嚣热闹,而房间内仍是一片漆黑寂静。
隐隐的刺痛从四肢百骸深处爬出,如尖刺般支撑着他的身体。
阎墨缓缓蹲下身体,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背靠着书桌腿,默默地叹气。
忙忙碌碌一场,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
难道系统说的是对的,我注定是个炮灰反派的命吗?
所以,无论我做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改变不了姜星越要离开我的结局吗?
今天他可以为了一个邻居抛弃我,那下一次呢?
他有那么多在乎的人,他口口声声说我是他最爱的人,可却还是为了别人就将我抛弃。
还有诺雷德…… 算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走了也好。
都走吧!
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没有你们,我照样能过得很好,不就是两个雌虫,我要是想的话,以后有的是。
走!
都走!
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
诺雷德郁闷地躺在房顶上,一边看月亮,一边和盖尔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让你走,你就走了?” 盖尔曼在电话那头声音语调似乎正在竭力压制着笑意。
“不走干嘛,等着继续挨骂吗?明明以前说好不跟我发火的,是他不讲信用在先,你笑屁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是应该同情下我,然后跟我一块儿谴责他吗?”
诺雷德不满地朝夜空扔出一颗石子。
“诶,我是在感叹你错失良机。
你想想,一只雄虫最伤心的时候,不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嘛,你要是懂得温柔体贴一点,上去抱住他,安慰他,说不定你们俩现在都已经滚上床了,雌君之位不就自然而然是你的了。”
盖尔曼揉着自己的卷发,笑呵呵说道。
诺雷德却只是冷笑。
“还要温柔,老子还不够温柔吗?
你看看这些天,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说他看不懂字,我就辛辛苦苦帮他翻译书;他说他要训练精神力,我就给他当陪练。
结果呢,这么多天了,他连个笑脸都很少给我,连手都没让我牵一下,我看我这颗热心就是暖不了那块冰冷石头。”
“行,你是热心肠,阎墨阁下是石头,那么,我亲爱的助手,现在罗德市已经解封,要是玩够了,就赶紧到安卡拉,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去!”,诺雷德立马拒绝,眼珠一转,说道,“你不是让我帮你照顾那个金毛吗?那个金毛现在可是去送死了,你就一点不担心?”
电话那头的盖尔曼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星越没你想得那么笨,而阎墨阁下也没想的那么绝情,说不定一会我就会收到他们其中一个的求助电话。”
“倒是你,如果你不想再待在阎墨阁下身边,那就来找我,我届时自会派其他的虫前往照顾他们。”
诺雷德一听立马坐起身,”什么其他的虫,我就不相信除了我,还有别的虫能够受的了他那臭脾气!“
盖尔曼诚实地说:“我觉得还是挺多的,你要是多接触些雄虫,就会发现,其实阎墨阁下挺好的。”
“你说那些垃圾,算了吧。”诺雷德冷哼。
那些虫长得又不好看,精神力还不高,家里也没养金毛,也不姓阎......
“不来安卡拉,又不执行任务?你还留在罗德市做什么?”盖尔曼问。
“做我自己的事,这个你别管。”诺雷德含含糊糊地回答道,“老子的事情多着呢。”
“什么自己的事?回去找那只雄虫?”盖尔曼慢悠悠问。
“绝无可能!”诺雷德立刻斩钉截铁地大声回应。
“好吧。”盖尔曼长叹出声,“你可以不到安卡拉,不过擅离职守是要扣工资的,所以,从今天起,你就没有外勤补助了,生活费自己解决。”
“喂.....”诺雷德完全没料到盖尔曼会突然把话题转到工资问题上,而且他这段时间压根就没收到过外勤补助。
“滴,滴,滴。”光脑里传来通话被挂断的提示音,诺雷德再次拨打过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盖尔曼拉黑了。
诺雷德顿时气愤地手中的光脑扔出去,破旧的光脑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掉到水里。
“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老子去偷去抢也不会找你。”
夜半,一道敏捷的身影在房顶和地面之间灵巧地穿梭,其动作之快,连摄像头都无法捕捉到他的样子。
他熟门熟路地翻入一个别墅的花园内,四肢并用朝阁楼爬去,然后在爬到二楼时,注意到二楼窗户还处于打开状态的时候,身影顿时停住了。
犹豫了下,身影从打开的窗户钻进去,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轻飘飘落在窗户旁边的书桌上,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声响。
深蓝的眸子垂下,当看到雄虫孤独地蜷缩成一团,靠在桌腿上的模样时,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微的 “啧” 声。
“睡觉也不好好睡,折磨我还不算完,连自己都不放过。”
诺雷德轻声嘀咕着,从桌子上跳下,落到阎墨面前,借着这清冷而浅淡的月光,打量着这只雄虫。
对方的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脸颊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纤长而浓密的睫毛之下,双眸紧闭,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下唇已经被咬出了斑斑血迹,放在膝盖上的手则扣进了肉里。
诺雷德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见阎墨始终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他伸手搂住对方,将对方拉到自己怀里,打横抱起走到床边,缓缓放下。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自己也脱掉外衣,动作轻柔地钻进被子下面,贴着雄虫体温略低的身体,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