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菲听说了丰元武以前的事后，也有些唏嘘。
看起来特别凶狠的人，谁能想到，他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
丰母握住顾羽菲的手，“顾小姐，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能不能请你……”
“阿姨，放心吧，连御哥哥都没想起诉他，我更不会这么做了。我这次来，只是希望他能低头认错，没有别的意思。”
顾羽菲和丰母商量了一下细节，她们走出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丰元武看过来的视线。
他立刻移开目光，装作只是在看菜盘里溢出来的汤。
“小姑娘，元武做的事，阿姨都知道了，你想告他就告吧，做错了事总是要受惩罚的。”
丰母假装没看到丰元武的眼神，继续说：“反正元武也不在乎我，我这一把年纪腿脚还不好的老女人，怎么值得人家放在心上？还是以后各走各的路，再不相认比较好。”
“妈……”
丰元武急了，丰母却阻止了他，“元武，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妈知道你不想道歉，只是一件聚众斗殴的小事，进去被教育几天也就出来了，妈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丰元武抿了抿唇，“我给您留了钱。”
“是啊，我和钱过日子就行，老胳膊老腿的，也不需要别人照顾。改天我去认个儿子，让他来照顾我，就当从来没生过你。”
丰母像是在说一件小事，淡然无比。
丰元武攥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这样，也好。
他的妈妈也有人照顾，没有他也一样活着。
顾羽菲把一叠文件交给丰母，“阿姨，这是要起诉他的文件，你看一下。”
丰母接过，“顾小姐，谢谢你了。过段日子就由我来起诉他，你好像身上有伤吧，这些小事就由我来做吧。”
阿平知道顾羽菲又要坑人了，默默看戏。
丰元武就不像他那么轻松了，他心底沉甸甸的，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
丰母转身向厨房走去，“你们先在这等一会，我去炒菜，就当是为元武送行了。”
丰元武嘴唇张了张，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他双手交叉，整个人都很沉默。
过了一会，厨房传来丰母的惊叫声，他连忙跑过去，“妈，怎么了？”
丰母被烫到了手，丰元武心疼地给她吹了吹，“妈，你等会，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去了。”
丰母淡淡地说：“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也是只有我自己吗？你走吧，我做完饭自己就会上药了。”
丰元武颓废地放下了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去了。
顾羽菲看他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借机嘲讽。
她只是拿出一副早就准备好的棋子，和阿平下棋，“阿平，你会下棋吧？”
“会。”
阿平按照剧本，故意走向了一条死路，哀叹，“顾小姐，我又输了。”
顾羽菲把获胜的方法告诉了他之后，拿过他的棋子，“你看，从这、再从这走就能赢了，其实很简单，是你没找对方法。”
她摇摇头，“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眼前只有一条路，实际上，你还有另一条路可供选择。”
棋子落下，“选择通常有两个，甚至更多，你看，换了个方向，这不就赢了？”
丰元武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了逆转的局势。
他的心中好像有什么豁然开朗。
自尊算什么？
他自认重视兄弟情义，却差点因此失去自己的另一个家人。
妈妈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入狱后，有谁会像他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把自己的母亲交给别人，或者甚至让她从此孤苦无依，那才是不孝！
他承认自己在小王的事上迁怒了秦御，找他算账本来就不能解决问题，事到如今，连找人道歉的勇气都没有，他还算什么男子汉？！
丰母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还盛了几碗饭，“菲菲，阿平，元武，都来吃饭吧。”
通过刚才和顾羽菲的谈话，她更喜欢顾羽菲了。
不自觉地，就叫的亲昵了一些。
顾羽菲和她讨论了很多不能和别人说的事情，比如怎么做出符合自己男朋友口味的饭菜、男朋友太闷了怎么办，甚至还有……咳，新婚之夜一定会发生的事。
丰母是过来人，顾羽菲听完她的解答，本来心里还残存着的害怕情绪也消散了。
如今再看到丰母，她的脸反射性地红了起来，为了掩饰，她迅速扒了一口饭，等咽下去之后，她对饭菜的味道赞不绝口。
“阿姨，您做的饭太好吃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没您做的棒！”
丰母意味深长地说：“也许除了你，还有别人会爱吃呢。”
顾羽菲权当自己没听到，很快，一碗饭就吃没了。
阿平看着壮实，实际上也吃不了多少，吃了一碗就撑得不行了。
丰元武一直都很安静，丰母去刷碗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
“妈，我帮您刷吧。”
丰母躲过他的手，“我自己刷就行。”
丰元武没强求，自己拿过另外几只碗，刷了个干净。
丰母诧异，“你……”
“妈，我想明白了，您说得对，之前是我蛮不讲理了，因为小王的死迁怒了别人，差点造成大错。”
丰元武温和地说：“我再怎么做，事情也无法挽回了，要是道歉就能继续陪在您身边，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丰母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不过毕竟是件好事，“你知道就好了，过几天给人家道个歉，小王那边，逢年过节，妈陪你去上坟。你别让人家死了还要为你操心。”
“好。”
母子俩相视一笑，隔阂瞬间消除，他们彼此间存在着的无形高墙也随之崩塌。
能活在世上孝敬母亲，也许就是纪念小王最好的方法。
阿平和顾羽菲收拾好东西出了门，阿平不解，“顾小姐，不用带着丰元武一起回去吗？”
他看丰元武好像想通了似的，一直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顾羽菲率先上了车，“那怎么能行，御哥哥看着我带别的男人回去，还不得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