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薇再次跪下,行了个正式答谢的大礼,“耀哥儿能否进清正学堂,能否得柳先生看重,全仰仗姐姐了。”
沈昭宁冷漠地嗤笑,“你根本不愿让耀哥儿跟我练字,不必假惺惺地作戏。”
“姐姐误会了。只要耀哥儿不再顽劣,自此刻苦勤勉地读书,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苏采薇着急地解释,“若耀哥调皮捣蛋,姐姐尽管打骂,无须有任何顾忌。”
“二夫人,东郊果园的吴管事有急事求见。”一个婆子来传话。
苏采薇吩咐那婆子一句,转而朝沈昭宁歉意道:“姐姐,想必果园有紧急的事,我先去见吴管事,很快就回来。姐姐你先吃。”
沈昭宁看着她把春意留下,一个人急匆匆地去了,森冷地勾唇。
春意接收到二夫人递来的眼色,退到膳厅外面,给不远处的仆人使眼色。
紫苏四处张望,看见两边的大窗子都关着,低声道:“大夫人,奴婢觉得有古怪。”
冬香和紫叶在外面等着,只要她大喊一声,她们就会冲进来。
果不其然,不多时,西窗有一根细细的管子伸进来,一缕迷烟弥漫开来。
沈昭宁连忙用绸帕捂住口鼻,给紫苏打手势。
过了一会儿,陆清雪和春意轻手轻脚地推门,看见沈昭宁趴在案上,紫苏晕倒在地上,志得意满地窃笑。
这对主仆蠢死了!
她们麻利地把紫苏拖出去……
陆湛来到这儿时,看不到半个人影,膳厅的门虚掩着,顿时觉得古怪。
他警惕地推门,看见一人趴在案上,好像是大夫人,心尖猛地颤起来。
“大夫人,大夫人……”
他着急地拍拍她,可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迅猛地缩回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这柔软温凉的触感,让他的心骤然一缩。
一种难以言表的酥麻在四肢百骸荡漾开来。
但很快,陆湛醒神了。
二夫人派人传话,说要设宴答谢他。
他知道她定是有所图谋,但依然前来,想看看她的企图。
却没想到,二夫人的险恶用心在此。
陆湛冷峻的眉宇掠起一抹戾气,正想抱起沈昭宁,却见她睁开眼眸。
“我没事。”
沈昭宁清亮的瞳眸眨了眨,飞落一丝寒意。
他内心的紧张、担忧顿时消失无踪,脸庞溢满了温柔,“大夫人想怎么做?”
“将计就计。”
“我如何帮你?”
……
陆正涵从官廨匆匆地赶回府吃午膳。
昨夜薇儿说,她要设宴答谢沈昭宁,他担心她们又闹出事来,影响耀哥儿练字,便答应午时回府。
刚到膳厅,他看见苏采薇气喘吁吁地赶来,惊异地问:“你设宴做东,怎么不在膳厅?”
“夫君,方才东郊果园的吴管事急着求见,我想着也许果园有急事,便先去见他。”
苏采薇抱歉地解释着,“姐姐一定等急了,我们进去吧。”
她率先进去,心里觉得奇怪,春意不是应该在外边守着吗?
偌大的膳厅半个人影也没。
苏采薇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那贱人不在膳厅,二妹和春意应该把事情办成了。
“我让姐姐先吃,姐姐去了哪里?”苏采薇疑惑地说着,面上布满了自责,“是我不好,我不该去见吴管事,怠慢了姐姐。”
“她会不会回去了?”陆正涵的心头掠起一股恼怒。
他特意从官廨赶回来陪沈昭宁吃午膳,还怜惜她教导耀儿写字辛苦,在云鼎楼定了烤鸡和红烧鹅,给她加餐。
虽说是薇儿答谢她,但他也是这意思。
没想到,她竟然不识抬举地走了,连等都不愿意等。
他的一番好意,她全然不当一回事!
那么,他也没必要再跟她示好!
陆正涵心头烦乱,正想转身走人,突然听见西北侧传来古怪的声音。
是女子细碎的娇吟声。
苏采薇也听见那不同寻常的娇细声音,心头泛开一阵阵的喜悦,又看见陆正涵的面庞瞬间寒沉下来,便疑惑道:“夫君,这声音……有点像姐姐的声音。”
他当然听得出来,这娇软轻细的声音,除了那贱人,还有谁?
这贱人竟敢在膳厅跟野男人白日宣淫!
那声音越发的放浪,任谁听了都会面红耳赤,更把他刺激得面色铁青,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
陆湛!
想到此,陆正涵怒火中烧地快步过去。
苏采薇轻快地跟在后面,眼里藏着一抹狠毒。
膳厅的西北角有一间窄小的隔间,声音便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陆正涵突然停住脚步,脸庞因为怒火升腾涨成猪肝色。
即将看见的丑陋一幕,突然不想看了。
可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定要亲手把这对狗男女暴揍成肉干!
苏采薇没有催促,也没说话,唇角噙着冷笑,耐心地等着他暴怒发癫、把那贱人揍得半死不活的一刻。
陆正涵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吸,这才下定决心似的,狠厉地踹开那扇小门。
只是,还没踹到,小门突然开了。
他震惊地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们。
苏采薇也是一脸的惊骇,怎么会这样?
春意拉扯着身上仅剩的小衣,搔首弄姿,媚眼如丝。
陆清雪的衣裳垂落下来,露出白皙的藕臂和肩背。
原本,她们勾肩搭背,举止极其不雅,此时看见陆正涵,她们好似猫闻到了腥味,立即如狼似虎地扑过来。
陆正涵震怒地推开春意,朝陆清雪扇去一巴掌。
陆清雪被打了,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笑嘻嘻地朝他勾勾手指。
“把二妹弄醒!”
他黑着脸,拂袖出去。
苏采薇惊慌失措地出去,吩咐丫鬟婆子提来几桶水。
不是跟二妹、春意说好了如何把那贱人、表少爷迷晕,在那小隔间上演一场活色生香吗?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二妹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亏了之前她给那贱人又是下跪又是认错的,演了那么一出纡尊降贵、真情实意的戏,让那贱人放松警惕。
却不想,全白忙活了。
不多时,陆清雪和春意被浇了个透心凉,总算清醒了。
看见自己的狼狈样,陆清雪捂着脸,哇的一声爆哭。
毁了!
全毁了!
“二妹,你不是说要来膳厅跟我们一起吃午膳吗?你怎么……”苏采薇给她披上外衣,暗中给她使眼色。
“阿兄,我来膳厅吃午膳,坐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然后我看见那贱人进来……”陆清雪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簌簌掉落,哭红了双眼,“是沈昭宁把我害成这样的!那贱人要毁我闺誉,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