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温柔地点头,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缓缓道来:
“十六年前,京城大乱,母亲当时身怀六甲,带着弟弟,与我和父亲走散。战乱平息后,母亲没有回家,父亲在京城周围找遍了,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后来,父亲常年在外经商,同时寻找母亲他们的消息,我则留在京城读书。
直到去年,父亲传回的书信中,说他找到了母亲,母亲身边不但带着二弟,据说当年她还生了一个妹妹,应当就是你了……”
姜蕊心跳加速,不禁抚上胸口,那里藏着从如意楼买来的消息,竟都与孟瑾所说对上了。
她怔怔望着孟瑾,“那你如何确认,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呢?”
孟瑾苦笑道:“你在京兆府报官的事闹大,我得知安乐侯府归来的真千金的原名叫孟瑶,而父亲寄回的信中,写明了妹妹的名字,正是孟瑶。”
“所以你在街上帮我……也不是巧合?”
姜蕊这才想到,孟瑾在街上为她挡下姜铭昊的拳头,不是单纯的助人为乐,那时,他就知道姜蕊是他的妹妹了。
孟瑾没有否认,“自从知道孟瑶回归安乐侯府,而你居然要被侯府逼迫为奴,我就一直很担心,但我进不去镇北王府,那天恰好得到你出门的消息,所以我专门去找你,确认你是否安好。”
姜蕊记得,她从京兆府出来,就随青城郡主入了镇北王府,确实隔了几天才出门。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那天不告诉我?”姜蕊奇怪地问。
“因为我那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你的身份。”
孟瑾认真解释。
“孟瑶这个名字,并不算稀奇,也有可能是重名产生的巧合,我不能确定上安乐侯府认亲的孟瑶,是否就是我父亲信中提到的妹妹孟瑶,毕竟,我与她从未见过面。”
姜蕊点点头,表示理解,确实有这种可能,孟瑾谨慎行事,也情有可原。
她又问:“那你现在为何能确定我的身份了?”
“得知安乐侯府真千金原名孟瑶后,我便给父亲写信,询问他关于妹妹的情况,昨日,我收到了父亲的回信。”
孟瑾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姜蕊。
“这就是父亲的回信,你可以看看。”
姜蕊打开信封,里面除了写满字的信纸,还掉出来一张小像。
“这是……”
画上的女子,明眸皓齿,自信美丽,正是姜瑶的模样。
“这是父亲随信寄来的孟瑶的画像,是我们的母亲所画。”
孟瑾将小像放在桌面上摆正,不疾不徐地解释。
“父亲和母亲应是一起看了我派人送去的信,父亲写了回信,母亲为防有误,专门画了孟瑶的画像,以便我确认孟瑶的身份。”
姜蕊认真看向那张小像,看似随意几笔,却将姜瑶的容貌特征展露无遗,逐渐画像之人的画功深厚。
姜蕊又展开面前的信纸,认真地读完。
除了孟瑾所说的消息,信上还说,孟家父母都很重视女儿抱错之事,会尽快赶回京城,孟父已经起程回京,孟母还要押镖到南州,会晚几天回来,让孟瑾照看好姜蕊。
“母亲她要押镖?”姜蕊不免疑惑,“她是镖师吗?”
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姜蕊接触过镖局和镖师,几乎都是男子从事这类行当,她还没见过女镖师。
孟瑾解释道:“母亲出身江湖,武功高强,她开了一家镖局,这次运送的货物重要,她亲自负责押送。”
姜蕊惊讶地瞪大了眼,怪不得姜瑶会武,原来根源在这里。
所以姜瑶说母亲和哥哥不在江州,也确实没有骗她,她若是不顾一切地去了江州,大概是会扑空。
“母亲她好厉害。”姜蕊真心赞叹,她若是也会武功就好了。
姜蕊将信和小像重新装进信封,还给孟瑾。
“孟公子,父亲他大概何时能回京城?”
“还叫我孟公子?”孟瑾接过信封,笑道,“你该叫我大哥了,小妹。”
姜蕊也反应过来,大大方方地唤道:“大哥好。”
“父亲大概过三五日就能到京城。”孟瑾嘴角轻扬,笑容如春风般温柔,“你还有个二哥,他叫孟瑜,应该会晚几天跟着母亲一起回京,到时候,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团圆了。”
姜蕊心情喜悦中掺杂着感慨,她没想到寻亲之路竟这样顺利,也没有想到她原本的家,似乎情况很复杂。
她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母亲明明有能力,却十多年都不曾回家?父亲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伤了母亲的心?
姜蕊在心中酝酿着言辞,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时,孟瑾却在这时先说了话。
“小妹,你一直住在镇北王府不是办法,今日,为兄就随你去与青城郡主说明情况,接你回到我们自己的家吧。”
孟瑾似乎怕姜蕊不愿意离开,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如今镇北王势大,烈火烹油,不是好事,且青城郡主脾性不稳,你长期应对她,为兄怕你受委屈。”
姜蕊微微愣住,孟瑾说的固然没错,她待在镇北王府,也是为了躲避安乐侯府的权宜之计,并未想长住。
但现在的问题是,厉青鸿那厮要纠缠她,若是突然离开,她担心厉青鸿来找孟家的麻烦。
见姜蕊愣愣坐着,水眸中闪过担忧、纠结的情绪,却一直没有回应,孟瑾关心地摸了摸姜蕊的发顶。
“小妹,你在担心什么?青城郡主不让你离开?”
“不、不是。”姜蕊讷讷道,“我是怕安乐侯府会因为我,找大哥和孟家的麻烦。”
“不用怕,我们孟家,不是好欺负的,安乐侯府不能拿我们怎样。”
孟瑾笑得轻松,似乎根本没将安乐侯府放在眼里。
“小妹,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的?”
姜蕊想了想,她没听说过京中有哪家大户高官姓孟的,又听姜瑶说孟瑾家是商户,所以一直以为孟家是普通商户人家。
“我们孟家是做生意的商户之家?”姜蕊不确定地问。
“说对了一半,我们确实是商户,但不是普通商户,对外的也不称孟家。”
孟瑾取下自己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一块精致的黄金令牌,放在桌上,给姜蕊看。
“皇商谢清源,正是我们的父亲,你可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