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说?且问两位王上,刚才让我做借体的时候,月姑娘曾答应过小可的事情,可还算数?”余渊冷笑一声,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呃!这个当然记得。”月华和月影闻言一愣,不过随即反映了过来,当时确实月望北是答应过对方,要以珍珠作为酬劳的。
“既然认账,那为何又要说小可是痴心妄想呢?”余渊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
“这,你,你不说清楚?”月望北顿时脸上如同火烧一般。心中暗自骂自己太不要脸了,竟然想到那个方面去了。说实话这个还真的不怨她,毕竟刚才余渊的表情也是太过暧昧了一点。
“你也没给我说的时间啊?”余渊一脸委屈的回答。
“好好好,不就是珍珠么,你说,到底要多少?”月望北赶忙收拾心情,毫不在乎的对着余渊问道。
“这个小可的数术不太擅长,还请月姑娘自己算一下。”这坑已经挖好了,当然还是让对方自己跳进去才精彩。
“哼,看你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本姑娘就帮你算算,第一格一个,第二格子两个,然后是四个,八个……哎呀太麻烦了,丁昌安你来算。”这妮子一看数学也是不咋地,数着数着就乱了,连忙喊那人帮忙。此时余渊才知道那个长相俊美的青年将军,全名叫做丁昌安。这青年将军虽然看起来威武俊朗,但在月望北的面前却完全摆不出帅哥的架子。闻言当下站了出来,一本正经的帮着算了起来,可越算越是心惊,过了一会后竟然满头大汗,走到月影跟前,悄声说了几句话。月影顿时也是脸色大变,对他道派人去将木先生请来。丁昌安领命下去。那月望北是一脸好奇的问道,“请木先生干什么啊?”
“马少侠,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个主意?”月影正色对着余渊问道。
“家祖当年也是富贵过的人,在异邦游历的时候,听人讲过一个乞丐向国王要米的故事,回来后当做奇事和家中之人提起,便被当做趣闻传了下来。家父将这些往事当做故事,讲给我们听,说是家业虽然败了,但见识和底蕴却是不能随意丢弃。”余渊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心机所在,若是此时不展露出来一点实力,对方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人人拿捏的菜鸟呢,此后的条件如何来谈?
“马公子祖上不得了,乃父的见识更是令人佩服。家业败了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若是见识和底蕴都忘光了,恐怕才是一个家族真正的灭亡。”月影没有搭理月望别,却对余渊那个不存在的先祖赞不绝口。刚才丁昌安简单算了一下那珍珠的数目,已经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她派人去请的木先生,是显族的智囊,请他来不仅仅是算一算到底欠对方多少珍珠的事,更是要摸一摸这少年的底子,她总觉得这少年来历不简单,隐约之中还有一种预感,未来这少年将会给鲛人一族带来巨大的影响。
那些珍珠虽然没有算出具体的数字,但她已经知道,就是集显族全族之力恐怕也是堵不上这个窟窿。刚才她也是出言试探这个后生,若是对方遮遮掩掩,那就说明背后定然有阴谋。对方的回答却令她非常满意,这后生能够直接说出来他知道这种算法的结果,而且还将出处说了出来,至少说明没有抱着什么坏心思,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所以,她的言语中也流露着善意。
那边月望北却不知道这短短的一会工夫,月影心中竟然有了如此多的盘算。依旧愤愤然道,“还不是个破落户,想狠捞一笔。”她这样说也不是无的放矢,虽然她到最后也没算明白到底是多少珍珠,但粗略估计一下,上万颗倒总还是有的,这点珍珠对鲛人族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至少可以富甲一方了。
“闭嘴。还不退下。”没等月影说话,那便月华鲛王先出声了。她原本也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鲛人族的珍珠可是论斤称的。可随即看到丁昌安和月影的反映,顿时也感觉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更何况还要去请那位木先生。对于这个人,月影却是知之甚深。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此人全名叫做木方舟,此人虽然是鲛人族的后代,却自小被大长老送到人类的世界中却培养。待他五十岁学成归来后,大长老便将自己的职位传给了他,自己选择了退隐。鲛人一族虽然分为显、隐两脉,但却分而不离,虽然分别被两个鲛王统治,但却上设长老院,由四大长老共同主事,这四大长老中,大长老和三长老属于显族,而二长老和四长老则出自隐族,四位长老不受鲛王统领,算是自成体系,一旦四长老联合,将拥有与鲛王抗衡的实力,因此,这鲛人一族,算的上是三足鼎立的统治方式,这种格局也是鲛人族能够延续至今,传承没有遗失的关键所在。
这木先生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自然引起了隐、显两族中少数高层的不满,于是各种挑战接踵而来。对此木方舟来者不拒,上百场挑战,有文有武,竟然无疑落败。而且每一次胜利都只比对方高出一线,没有让对方丢了面子,一来二去竟然深受众人敬仰,在族中威望日升。尤其是三十年前,大渊深处地龙翻身,突然间涌出了不少波士东的余孽,一时间将整个大渊搞的乌烟瘴气,也正是他孤身一人深入大渊海底,用阵法将海眼封住,这才化解了那次危机。按照这位木先生的能力和功劳,若不是鲛王只能由雌性鲛人担任,他早就被推举为鲛王了。不过,这木方舟似乎对权力也没有任何热情,平日里只在自己的方田小舍中喝茶看书,闲来还教了几个顽童,除了生死攸关的大事,从不多理会族中的事务。如今,月影竟然让人去请他,说明这件事情当真不简单了。
“娘,你凶我……”月望北自小不在月华的身边,月华从心中对这个女儿也是深感愧疚,因此平日里娘俩见面,她总是由着月望北的性子来,宠爱有加,从来没有如此说过她,心中委屈声音竟然带上了哭音儿。
月华话出口后,见女儿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她也不便再去哄她,只能一歪头不再去看她。
“月姑娘,我若是你,现在肯定没心思哭鼻子,你有没有算过你到底欠我多少珍珠?”余渊虽然有伤在身,却丝毫不影响他使坏。
“哼,本姑娘还能欠下你的,就算是几千颗,几万颗又算得了什么?”月望北扬着头,毫不在意的用鼻孔看着余渊说道。
“几万颗?哈哈哈哈哈哈,月姑娘,你太天真了?”余渊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人家都说熊孩子惹大祸,这小娘皮看样子已经不小了,(咳咳,是年龄,是年龄,不是部位)居然比熊孩子还能惹祸,而且惹下了大祸还不自知。
“就是十几万颗,我鲛族也不是拿不出来?你嚣张什么?”月望北依旧不屑的道。确实,上百万颗珍珠对于鲛族来说也不过是伤筋动骨而已,十几万颗倒也无所谓。
“你这妮子,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把你卖了恐怕也抵不上这份债了?”一个苍老厚重而又平和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了过来,随即一个头发雪白,身材挺拔的中年文士在丁昌安陪同下走了进来。
“大长老!”月华和月影同时上前一步,出声问候。
“两位王上,属下有礼了。”来人正是大长老木方舟。
“见过大长老。”这边三丈老也上前施礼。
“老姐姐也来凑热闹了?”木方舟虽然排位高于三长老,年龄却要小于她,对其也是礼遇有加。
“王上有命,来给这少年治伤的。”三长老随即眼神抛向了余渊。
“你便是那个马小渊了,后生不简单啊!”大长老明显已经听丁昌安说过大殿中发生的事情了。因此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态度。
“前辈过奖了,小辈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前辈恕罪。”余渊坐在椅子上拱了拱手算是客气了。心中却想道,“大爷我现在才是债主,不方便跟你客气。呵呵”
“无需多礼,倒是老夫想和小哥说一说那个三十六天罡棋的事情。”木方舟一面说着一面坐到了丁昌安后拿来的椅子上,话锋一转,就这么坐到了余渊的对面。
“那都是乡间之人,没有见识的玩法,不登大雅之堂的。”余渊不知道对方是何意,因此也便敷衍道。
“哦,那小哥对围棋可有兴趣?”木方舟又是剑走偏锋,循着话风,又转了一个领域。
这左一下,右一下的让余渊也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了,只能继续敷衍道,“还好,还好。”
“年轻人如此谦虚,当真难得,难得啊!”
余渊此时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却始终不得要领,面对木方舟如同家中长辈闲谈一般的叙话,他是一头雾水,“这家伙是老年痴呆了吗?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谦虚,谦虚你妹啊!难不成这老头要和自己比试棋艺,将那些珍珠在赢回去?”心中暗自盘算,但嘴里却不得不应付道,“前辈过奖了,小可虽然喜爱围棋,但棋艺确实差强人意。”
他这是给对方挖坑呢,他自小和余长风、白无相学习琴棋书画,这二人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君子六艺等方面,造诣更是高的令人仰止。余渊的棋艺,放眼整个沧海国,怕也是国手的水准对方若是想要和他比试棋艺,那还真的是撞到枪口上了。
莫说是余渊,这边两位鲛王见木方舟如此做派,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以为他要和余渊比试棋艺。都是静观其变。谁知就在众人都以为木方舟已经是箭在弦上,即将出手的时候,他却话锋再次一转,对着月望北道,“丫头,你知道你欠下人家多少珍珠吗?”
月望北瞥了瞥嘴,没有出声,她只知道数目应该不小,但真的不知道具体多少。木方舟见状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月望北道,“丫头啊,你可知道,你欠下的珍珠是颗?”
“多,多少?”月望北从小到大就根本没听过如此大的数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次说话的是丁昌安。由此可见,那大长老也是个人物,在来之前用极短的时间便算出了如此大的数字。若是在现代,用计算器点一点也就出来了,但在这个时代,只能说明这位大长老的能力确实非凡。
其实这个数字余渊在上辈子听故事的时候,就没记准,但大概和大长老算的这个数字差不多。几百亿这个大数已经足够唬人了。这不眼前的月望北眼睛已经直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丁昌安。丁昌安对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又转头看向余渊,余渊露出标准的六颗牙的微笑,意思很明显,“你完了!”
“不可能,怎会如此多,只不过三十六个格子而已。来人,那算筹来,我重新算过。”月望北声调中带着不敢置信的哭腔。
“丫头,别闹了,你且退到一边去。”木方舟笑着对月望北道。那笑容平和中带着自信,令人不由自主的安心。月望北见状也是心中一安,狠狠瞪了余渊一眼,退到了一边。
“后生,你既然喜欢围棋,那老夫有个问题倒要请教?”木方舟又将话头引向了余渊。
余渊心中暗道,“此人当真是谈判的老手,一来一去,看似杂乱无章的聊天,竟然将自己的节奏全部打乱,而且还带起了新的节奏。看样子这是要玩残局了,残局也好,至少还有脉络可循。”当下回道,“前辈若是要考较晚辈,尽管开口,千万不敢说请教二字。”
“呵呵呵呵,年轻人不骄不馁,前途不可限量。”木方舟对余渊的表现非常满意,心中也是加倍的小心起来,暗道,“这后生老成稳重,言语间看似彬彬有礼,却又不给人留有任何攻击的机会,如此年纪当真难得,若是望北有意,倒是……呵呵呵呵!”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谁能想到这老家伙心中竟然有如此盘算呢。
想归想,这一关还是得过的。他点了点头接着道,“那老夫请问,这围棋是以何为胜啊?”
这话一问出来余渊都傻了,这不是白痴问题么?却又不能不答,“自然是以最后所占目数多的为胜。”
“原来不是以提子为目的啊!”木方舟似乎恍然大悟一般。
余渊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这老头分明是在暗指我的目的并非是为财,果然厉害。”口中顺着回道,“自然不是。”也算是一语双关,回应了对方。
“那老夫还有一问,何为活棋呢?”
“自然是有两个真眼的才能称为活棋。”这话一出口,余渊顿时又听明白了,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做人要留有余地方才能够有所得。
“多谢小哥指教,老夫获益良多啊。”木方舟没头没脑的就这么结束了和余渊的对话。反过去又对站在一旁的月望北道,“丫头愿赌服输,咱鲛族从来不会赖账。你立即安排人手筹备珍珠,准备给马小哥带走。”
月望北闻言不由愣住了,心道,“老祖宗你这是来坑我的吗?”
见月望北没有动,木方舟接着一拍脑门道,“你看看,我这是糊涂了,十颗珍珠也就是一两,一百颗便是一斤,这,就是3亿多斤,马公子,不知你的船在何处。也好让丫头将珍珠运过去。”
余渊闻言顿时明白了,不过还好,自己本来就是打算教训一下月望北,此时目的已经达到,至于钱财,他真的没放在心上,于是也顺着话头让对方自由发挥,回道,“小可来时是搭乘蒋道礼的船,那船呵呵,定然是装不得这些珍珠的,恐怕万斤都承担不起。”
“啊呀,这可如何是好,这大渊深处危险重重,想来小哥也是误入此间,若一次拿不走,那……”木方舟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余渊此时已经摸清了这老头套路,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先是假装和自己探讨围棋之道,点拨自己要明确目的是什么,同时也暗示自己想要从大渊平安出,成活,就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随后才偷换概念,将欠的债务,变成负担,这个真是实打实的重负啊,逼的余渊不得不妥协,自己将条件降下来,打掉牙咽下去,一个不是都说不出。整个布局如月轮穿塘,竹影扫阶,是一点痕迹也不留啊!佩服之余,却也暗自较起了劲,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谁规定老子就要按照你的想法走了。一念及此,便开口说道,“前辈无需为晚辈担忧,晚辈自幼没有别的长处,就是记路,但凡走过的路,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只要走过一次便终身不忘。前辈先将这船装满,等晚辈出去后,再寻得大船来多运几次。”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
这下轮到木方舟愣住了,明明一直都是按照自己节奏来的,怎么这小子突然转性了,当真是利令智昏吗?也幸亏木方舟不知道世界还有一个叫做义乌小商品城的地方,否则,以余渊这种上货的节奏,这老头还不得骂出来,“你当我鲛族是大渊小商品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