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阖着眼半晌没出声,最后扔下一句:“若她损了一根发丝,我要你的命!”他不再理那人,欲转身回房。
他脚下一顿。“那个夏凝不是一直在为你做事吗?你何不不利用她将林烨引来,那才是陆心予心尖之人。有他在,刀山火海也不怕陆心予不来送命。”
提及此,阿尔木怒形于色。“休提那贱人!她坏了我的计划!
本来我也是这般打算,只等陆心予与那人订了亲我便着手去办。
陆心予若是不去救,她弃未婚夫于不顾这顶帽子也够她受的。
哪知那贱人竟设计和林烨行了苟且之事,还被陆心予知晓。
陆心予一怒之下与林烨断了。
怎么?你那位心上人未同你说?”
王猛大为吃惊。青竹还真未同他说。他回过神又冷了脸。“记住,我未让你来,以后莫要出现在此。”
阿尔木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的诡笑一闪而过。
陆欢来与陆心予说了些事便离开了。
他走后,陆心予理了理思绪,让自己振作起来。
何泰景近日不在京中。回家后方听下人说黎知洲曾来府上找过自己,并说有要事。
他不敢耽搁,隐隐觉得与陆心予有关,来不及换衣裳便去了黎知洲府上。
黎知洲见到他也不啰嗦,将事情说与他,并暗示此刻正是陆心予脆弱之时。
何泰景明白他所指,就算他不说,自己一颗心也早就飞到那人身边去了。他急匆匆道谢告辞,又一路去了护国公府。
秦宸见这人风风火火来去。“没见着他平日对小鱼儿的事多上心,怎的今日就这般急?”
黎知洲将他抱坐在腿上轻刮他的鼻子。“你这小脑袋对感情一事,永远不开窍。当初若不是我胆子大,怕你这辈子都看不清楚。”
秦宸似懂非懂看着他。
黎知洲被他惹的心痒难耐,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秦宸忙搂紧他。
“快放我下来,青天白日的,让人见着笑话。”
“自己家中谁会笑话?乖,相公疼你。”说完也不顾这人挣扎,直奔房中。
“黎知洲,你变了!你放我下来!我不要现在就......”秦宸嗔羞着反抗,被黎知洲以吻封口。
何泰景见到陆心予,心中一紧。几日不见,他的小姑娘清减不少,面色憔悴许多,眼下乌青更是刺眼。
他稳了稳心神。“陆将军这是操心国事没休息好?”
陆心予磨牙。“劳何公子费心,本将军好得很。天气转寒,夜里睡不安稳。”
“原来如此,陆将军莫怪。”
“无妨。”
“我刚打外面回京,一路上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儿,来的匆忙,下次给你带来解闷。”
“何公子有心,多谢。只是何公子一路风尘仆仆,该回府上好好歇息才是。”
“一路上念你念得紧,就是想来瞧瞧你。”他知晓,这话落入了陆心予耳中,定是真假参半,他此一番只想瞧瞧陆心予是何反应。
陆心予面色微变,并不接腔。
何泰景无声苦笑。“我刚回来听闻一些事,你若心里不痛快,可与我说说。”
陆心予神色如初,说出来的话却是如稚气一般。“没什么不痛快。事已发生,总要面对。何公子若是想从我口中得知来龙去脉,那还是请回吧,我无话可说。这种事早晚会淡忘,我已不是三岁童,自能承受得住。”
何泰景气闷,这人哪哪都好,可偏偏就是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担着。走进她心里比登天都难。“你这个样子就是所谓的承受得住?陆心予,枉我当你是盖世英雄,也不过如此。逃避就能当做一切没发生?你若真的能受得住,岂会一人躲在家中几日不出?岂会对他人关心如此冷漠?人是你自己选的,路是你自己走的,既如此,你又为何要悔?”
陆心予面色不虞:“我几时说过我有悔?何泰景,你凭什么断言?
对,人是我自己所选,即便他负了我,我也活该受着。
遇到这种事我就不能伤心几日?不能容我几日缓缓?非要强颜欢笑、装作若无其事才可?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付出诸多情意,眼瞧有了结果,最后成了笑话,我就不能伤心?还是我不配伤心?
我知道父亲担心,知洲他们担心,可我就是疼,就是难过,我控制不住,我有什么办法?”
陆心予气息不稳,面上冰凉一片。她哽咽着胡乱抹了一把脸。
何泰景将她拉入怀中。“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他无声叹气。
陆心予被他抱得发懵,反应过来想挣开时,何泰景先松开了她。
他深情凝视心上人,轻轻为她拭去泪痕。“我知你心有不甘、痛得难受,更明白你不知如何开口、该向谁开口。可憋在心里,终不得法。
发泄出来才会舒坦。心伤过了,泪流过了,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你依旧还是陆心予,陆家未来家主、陆家商行掌舵人、楚渊第一女将军、护国公爱女、帝后心头肉。”
他双手捧着心上的脸颊。“我不用这法子,还真不知该如何将你心里话逼出来。有些话,我今日本不该说,可我不说,你就永远装作不懂。我不想等了,更怕再错过一次。
陆心予,我一直在。”
陆心予怔愣许久才轻轻推开他。“抱歉,你要的,我给不了。”
何泰景早料到如此,并不气恼,他只笑着看她。“没让你现在给,你明白我的心就好。若是以后要选夫君,还望陆姑娘先行考虑在下。”
他又变成那个风流不羁妖孽。“在下也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且自荐枕席。”
陆心予破涕而笑,他见此总算松了口气。
打那日起,何泰景每日都来陪她说话、逗她开心。只是大多时候,两人皆是在斗嘴。
“主子,阁主说您安排之事皆已准备好。”陆欢在陆心予耳边轻声说道。
陆心予看着远处,点了点头。
青竹累极,枕着王猛的手臂睡得正香。
王猛听着外面的声音,小心翼翼将手臂抽出。“我说过,无事别来。”王猛声音很轻却冷着脸,下意识看了眼身后房门。
阿尔木盯着他脖间的吻痕,嗤笑出声。“青天白日的,你这是做了什么好事?”
王猛甚是不耐。“不关你事!速速离开!”
“这么多天过去,好容易等来了机会,你让我离开?”
“你什么意思?想做什么?”王猛略退后一步,挡在房门前。
“我若没猜错,人就在你房里,还是在榻上。”
“放肆!你敢!”王猛勃然大怒。
“孟和,我看你是温柔乡呆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这般儿女情长下去,我们什么时候能杀了陆心予报仇?你莫要忘记,我们仅剩的这些兄弟,已经又有死于她手。
还有,上次我来,你的心上人也在你屋内,别以为我不知。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错失良机。
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只差诱饵。”
“我心中自有计较,无需你三番五次提醒。你......”
屋内一声响动将王猛要说的话堵了回去。他心中一惊回身去推房门,阿木尔脸上露出阴冷得逞的诡笑。
“青竹......”
青竹坐在地上,脸上布满惊慌失措、无助、悲愤、痛苦。她所有的情绪从心底齐齐爆发出来。
王猛起身的时候,她有所感觉。
她意偷听,翻身的时候看到王猛放在床边那把她送的短刀,本还在心中暗自欢喜。可她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听到王猛近乎冰霜寒意的语气,甚至听到那句“杀了陆心予”,在惊吓慌乱中,她双腿发软不小心跌倒才弄出了响声。
她白着一张脸质问:“你......要杀她?为什么?她是我的亲人,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她怒目如血,尽是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