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儿媳妇,若若不想我们知道,就别瞎打探了。”陆老夫人拦下杨秀珍,拿出绢帕为大孙子擦去额头的冷汗,“是不是疼得难受?”
“没事。”陆宇川脸色煞白,勉强扬了扬嘴角。
随着意识的清醒,身上多处深浅不一的伤口泛起尖锐的痛感,他一直隐忍着没表现出来,只额头冒出细密冷汗。
杨秀珍赶紧劝道:“你好好再睡一会,睡着了就没感觉了。家里的事等以后再说。”
几句话的功夫,就耗尽了陆宇川几乎所有的精神,他没再说话,闭上沉重的眼皮养精蓄锐。
很快,李勇强打完电话回来,他留在病房陪护,让其他人下楼去吃早饭。
医院食堂,许安若收获了一箩筐感谢,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早点,欲哭无泪。
吃完早饭,众人一起回病房,还未靠近,却被两个军人拦住:“陆营长正在汇报工作,请几位在外面稍等。”
许安若见这边没她什么事了,就对陆家人道:“那我先回招待所了。”
沈满福表示一起,父女俩便先行离开。
回到招待所客房,许安若用屋内的水盆装上洗澡换下的脏衣服,再带上肥皂和衣架,去最边上的水房洗衣服。
待衣服晾晒好,洗完澡的沈满福也端着脏衣服走过来。
“爸,我到附近随便逛逛。”
“等爸一起,爸很快就洗完。”
许安若还没到帮忙洗衣服的程度,“行吧,那我先回房整理行李。”
她向前台多要了好些衣架,把行李箱里的衣裙全部挂起来,又将其他物品取出,在桌上有序摆好。
等沈满福忙完过来,就发现简陋空荡的客房已经大换样,增加了不少生活气息。
他心中暗暗焦虑:女儿过得这么精致,他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大老粗,恐怕养不起啊!
突然,他灵机一动,道:“若若,你见过宇川了,觉得他怎么样?”
许安若:“......您怎么这么问?”
“爸是想着,他现在已经醒来,等伤养好,又是一个难得的好伙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沈满福的声音,在许安若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的清冷眸光中,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我还没有到只见一面,就定下终身的想法。”
虽然陆宇川的颜值和气质正戳中许安若的喜好,但她还没到色欲熏心的地步。
有些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而陆宇川,很显然正是这一类人,她才不会自找麻烦。
“爸没要你现在定下来,就是往这方面考虑而已。算了先不说了,我们走吧。”
沈满福见女儿不高兴了,辩解一声,赶忙出发。
父女俩行走在陌生的大街上,路过邮局时,许安若进去给许父打电话报平安。
电话转接数次后,终于与许父对上话。
许安若问及她走后,革委会赵主任还有没有为难家里。
许父告诉她没有,对方一口咬定赵三水是他杀,为此出动了全部公安力量,却只找回那晚遗失的公文包,其他毫无线索。
另外,赵主任恨不能掘地三尺,找出赵三水的遗产。现在整个片区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许安若了解到进展后,便想挂电话。
许父追问:“若若,你陆叔他们都跟你说了吗?陆宇川怎么样了?”
闻言,许安若的脸色一片冷淡,“是沈芊芊让您说的?”
许父噎了噎,粉饰太平避而不答:“爸是想着,你亲爸跟陆家人是同一个大队的,结个善缘,不会有错。”
“要不要结这个善缘,当由我自己来决定。”
“若若,你还小,不懂人情世故......”
“我不想懂,也不需要懂!请您记住,以后我的事,由我自己决定,再见。”
许安若不想再听许父多说,表完态度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支付完电话费,她走出邮局,让自己沐浴在并不强烈的阳光下,晒去一身晦暗。
沈满福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神色,“芊芊做了什么?”
许安若轻嗤一声:“她巴不得让我嫁给陆宇川,从此永远地离开许家。”
“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沈满福笨拙地替沈芊芊说话。
许安若听完略带讥诮地笑了笑,并不想多做辩解。
她算是明白了,只要自己这个意外不在身边,沈芊芊就能重获团宠属性,哄得身边所有人都听她的。
就连许父都受到她影响,长期生活在一起的沈满福就更别提了。
不过这些个小事,还不能对她造成困扰。
许安若重拾心情:“走吧爸,再逛逛。”
接下去的时间,他们去了趟附近的百货商店,却并没有买什么东西。
当下社会物资匮乏,这边出售的东西,基本上沪市也都有卖,许安若完全没必要千里迢迢带回去。
至于沈满福,他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困社员,连最基本温饱问题都尚未解决,更不会轻易出手了。
许安若手头宽松不假,却不会做拿许父的钱,倒贴亲父的事。
而她想要的装水容器和当地种子,有沈满福在身旁,也不方便采买,只暗暗计划先熟悉这边的路线,下午再独自出来购买。
同一时间,医院病房。
陆宇川向江团长做完详细的任务汇报,随后密谋一场锄奸计划。
就在一个月前,他顺利完成国家机密任务,却因组织内部出了奸细,在回归途中设下埋伏。为掩护战友先行撤退,这才身受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就在陆宇川和江团长紧急敲定行动方案时,许安若和沈满福正在外面游玩。
沈满福久居农村,对粤城充满好奇。许安若就带他上了一辆公交车,以车代步环城绕了一圈。
眼看时过中午,他们在国营饭店吃了饺子,才往回走。
许安若不知道的是,招待所里,李勇强已经等候多时。
她所计划的下午独自出行,也将成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