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老母笑笑,看看白帝,再看看不远处的素蛟。
白蛇刚才也见识到了义母的神勇,在泥丸宫中为义母拍掌叫好。
两个失败者都缩小为原身大小,黎山老母走到插在地上的乾兑金刀前,伸手把刀柄抓在手里,锵的一声拔了出来。
她在空中挥了两下,乾兑金刀就倏地缩小了,黎山老母也跟着变为正常人大小。
“这刀不错,我拿走了。”
白帝则恨恨地道:“这是白帝宫中至宝,你不可拿走!”
黎山老母笑道:“我不杀你已是开恩。你若胜了我,我还有命在吗?”
“我是西方天帝,你敢杀我吗?”
“若非看到青鸾面上,杀你又如何?”
“别再提我妻青鸾。”
“你不信青鸾已经与我结为道侣吗?”
“青鸾不会背弃我!”
“待会儿让青鸾来与你们告别,”黎山老母不再理会白帝,而是对泥丸宫中的白蛇道:“白儿,这刀给你用吧,比白虹剑强多了。”
说着话,她让白蛇出来了。
白蛇一脸嫌弃:“我不用他的东西!”
黎山老母笑道:“这并非他的东西,这是数万年前金天氏所炼,而金天氏为人不错,是当时的德高望重之士。”
“即使如此,我也不要,不想和白帝有任何瓜葛。”
“好吧,你不要我要。我把断金神刀给你。”
白帝见黎山老母把真的他的宝刀收起来了,就道:“我祖传宝刀,刀在人在。你要把刀带走,就先杀了我。”
“败军之将,饶你性命,不思感恩,还要逞强吗?看刀!”
话音没落,断金神刀化作一道红芒激射而出,白帝就被拦腰斩为两段。方才白帝斗法论道落败,已受重伤,才躲不过这一刀。
素蛟急忙哀求:“黎山姐姐,你已经赢了,女儿你带走了,宝刀你也拿走好了,但请饶恕我夫君性命。”
“我并未杀他,只是让他吃点苦头。”
这一刀并不能杀死已成金仙的白帝,只是重创了他。
白帝两截身体在慢慢靠拢,要合二为一。
黎山老母却喷出真火,在他两截身体之间筑起一道火墙,让他身体不能相合。
白帝瞪着黎山老母和白蛇,咬牙切齿:“你若杀我,天帝陛下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黎山老母笑道:“用天帝吓我吗。你既然这么说,我的杀心被你激了出来。今日非要杀你不可了。”
“你真敢杀我!”白帝又露出恐惧之色。
黎山老母冷笑道:“你是金质,怕火对吧?你信不信我把你身体投入太阳之中化成灰。”
白帝一听大惊,他以前就被三足金乌拖到太阳边缘,差点被烧熔,幸亏被后羿救了。
但他逞强护短,不愿意求饶,就道:“我不信你敢如此对待西方金帝,我是天庭统辖下的一方诸侯,你若杀我,天帝绝不会放过你。”
“好!我就带你去太阳之中游历一番。”
“你竟可以去太阳之中?”
“你一会便知我可不可以!”
说着黎山老母手一挥,断金神刀化成两个大球,分别包裹住白帝两截身体,直接拔地而起。
她也带着白蛇飞在后面。
素蛟受了重伤,为留住丈夫性命,也赶紧勉强飞起,追来求告:“黎山姐姐,你饶了他吧。女儿被你夺去,你再把他杀了,我就一无所有了。”
说着素蛟哭了起来。
白蛇道:“什么夺去!我是自己走的,我没有你这个蠢娘。”
素蛟继续哀求:“贞儿,你求求你师母,让她饶了你爹。”
白蛇背过脸,不理素蛟。
黎山老母回头看着素蛟:“你丈夫差点害死白儿,你这做娘的,全不能保护女儿周全。你只知一心维护丈夫,他在你面前说一不二,你丝毫不敢有自己主张。你根本不是他妻子,而是他奴隶。”
素蛟挨了这顿责骂,哑口无言。
钜招道:“素素爱我,自然对我言听计从。黎山贱婢,你这万年老处女懂什么是爱吗?”
黎山老母哈哈大笑:“我是不是处女,你需要去问问青鸾。”
再次听到青鸾,白帝也不禁怀疑青鸾真的跟了黎山女。
素蛟继续哀求:“黎山姐姐,你饶他性命吧。”
黎山老母道义:“你问白儿,她若同意,我就饶他。”
素蛟急忙在虚空中对白蛇下跪:“贞儿……”
“你叫谁!”
素蛟改口:“女儿,你为你生父求个情吧。”
白蛇哼一声做回答。
黎山老母道:“看到了吗,饶他不得。莫非你也想跟着去太阳中游历、和他同死吗?”
素蛟神情复杂,似是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哈哈哈!”黎山老母大笑着,“你这妻奴竟也惜命。你这一犹豫不决,钜招若不死,必定不饶你。”
白蛇听了去看白帝,见白帝确实用恨恨的神情看着素蛟。
素蛟看看白帝,有些难堪。
“下去吧!”
一声大喝,素蛟就被黎山老母先天罡气震退落于地面,旧伤未愈,新伤又来。素蛟飞不起来了,只能瞪着眼看着钜招被黎山老母带走。
刚才素蛟的犹豫惹怒了白帝,她也不禁害怕白帝回来拿她出气。
而黎山老母则直接飞入星空,祭出一件梭形法宝,和白蛇进入梭中。又扔出来一条黑色锁链,拖住囚禁白帝的断金神刀所化宝光。直飞太阳而去。
白蛇问:“娘亲,这是什么法宝,竟然可以在星空中飞遁?”
“这是娲皇至宝,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除了塌缩界,几乎可以去宇宙中任何地方。白儿还没去过太阳上吧,我们现在就去太阳上走走。”
黎山老母故意用神识把自己语声送入白帝头脑中。
白帝听了也不禁害怕,但仍强装镇定。
这娲皇神梭,果然厉害,在星空中飞遁甚快,太阳越来越大,把目光所及之处都覆盖住了。
这太阳看起来比大地还大得多。
白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太阳,无边无际、似乎有数百万里的烈火世界,也不禁让她震惊和恐惧,特别是窜起的火焰,比她见过的任何高山都高。
“娘亲!这……我们真的可以飞到太阳中吗?会不会把神梭烧毁了?”
“自然不会,你看我们现在热吗?”
神梭之中果然一点不热。
但是神梭外的白帝却受不了了,现在已经从白色变成红色,正艰难挨着,却不求饶。
黎山老母看看白帝的狼狈相,呵呵笑笑,继续催动娲皇神梭飞遁,很快距离太阳更近了,太阳之上的火焰之高有几十万里,火焰乱窜乱窜,把整个飞梭都吞没了,现在上下左右全是火焰,火焰有黄色、红色、蓝色。
白帝终于支撑不住,他胡子眉毛都被烧着了。他看到自己身体都在融化。白帝呲牙咧嘴,不禁喊叫,但又怕黎山老母听到嘲讽。
白蛇看着生父如此,虽觉得畅快,也有些不忍。就背过脸去,不看他,静等他被烧熔消灭。
白帝还不忘骂黎山老母:“黎山贱婢!你不过仗着有娲皇法宝护体,你敢出来吗?”
黎山老母将神梭停下,用极大的声音传声白帝:“我怎么不敢!”
说着她倏地瞬移到飞梭之外,这把白蛇吓了一大跳。
“娘亲!小心不要烧伤了!”
黎山老母笑道:“我自然不怕这太阳火焰。”
黎山老母在太阳烈火中悠然自得,火连她衣服、头发都没烧着一点。
白帝却感觉要被熔毁了。
黎山老母道:“钜招!你现在知道你跟我的差距有多大了吧。”
“哼!我是金质,与火属性相克,换一个地方,并非不如你!”白帝忍住不发出哀嚎。
“看你嘴硬到几时。”
黎山老母直接伸手抓住刚才的链子,拖着白帝往太阳火焰深处飞遁而去。
这里不停有火球聚合爆炸,白帝看到自己双脚都给消融了。白帝这才相信黎山老母真的敢杀他。
他终于屈服:“黎山姐姐,饶我性命。”
“为何饶你?”
“黎山姐姐慈悲为怀,并非残忍好杀之辈。”
“杀恶人即是造福于世。”
黎山老母猛然收回法宝神刀,让白帝暴露在太阳真火之中,又双手化作几丈宽大的巨灵神掌,照着白帝两截身体猛击。
白帝哀嚎着,两截身体就被拍进太阳火焰中,很快被无边的烈火与爆炸吞噬,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帝以前斗过火精三足金乌,三足金乌就是在太阳中修炼为金仙,上次三足金乌就是把白帝拖到太阳表面,差点让白帝殒命。没想到这次再续前缘,看来他与太阳有不解之缘呢。
黎山老母看着白帝消失的地方,忽见一道青影跃起,青影在太阳的红蓝火焰中十分显眼。
青影在火中翻滚,飞出太阳,原来是一只青色的巨鸟。
因在烈焰中,看不清这鸟形状,但见它两只鸟爪,一爪一个,各抓着白帝半截身体,迅疾飞离太阳。
飞到黎山老母头顶时,还发出一个清越的女声:“小黎!怎可杀他。”
黎山老母哈哈大笑起来:“既然青鸾爱妻如此说,就不杀了。”
原来这青色的巨鸟就是青鸾。
黎山老母瞬移到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中,催动神梭跟上青鸾。
青鸾通体青色,在太阳火焰映照下,青色外一层红光。她拖着长长的凤尾,双翅一张一合,就跃出去几万里外。
青鸾飞得甚快,与娲皇神梭不相上下,她抓着白帝飞离了太阳,渐渐不那么热了。
青鸾化作人形,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裤的女子,她头发也是青色。但她头发不全是人发,还有好几根长长的青色翎毛,翎毛拖得很长,都到脚下了。
她双眼火红,眉心有一团火焰。
青鸾看着白帝,挥手一道青光,将白帝两截身体拼合在一处,又为他运功疗伤。
白帝刚才已经昏厥,现在被青鸾疗伤才醒来,见是青鸾,就哭道:“姐姐,黎山那贱婢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莫骂她,她是我爱侣,你骂她就是骂我。”青鸾一边为白帝疗伤,一边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昨日已死,我们都何妨从今日开始新生。”
“给我个理由!”
“好!我本与你青梅竹马,本以为可与你修炼有情道,但后来你又爱上素蛟。我初时非常厌恶,但见你喜悦。又想修炼苦心克己功,在自己厌恶之事中悟道、升华自己,可是万年过去,还是不能通透。
“前不久坐关时,发现自己天衰。就索性神游各处,遇到了同样天衰,在太阳表面试图自杀的黎山女。我们两人一见如故,又同在天衰,就一同悟道。
“没想到,我们竟彼此助益,都豁然开朗,一同打破了天衰。再回头,发现之前种种,全是违心愚痴之举,自苦自虐并不能成道,只与道境南辕北辙。从今后,我不再修炼自苦之道。我要与小黎一同见自身,见世界。”
白帝道:“但是!我们万年道侣……”
“莫再说了,与你们两人相处的万年时光,我更像你们两人的长辈,而不是情侣。不怕你知道,与你相处两万年,还不如与小黎在一起的两个月。”
“我不信!也不同意。”白帝脸都扭曲了,脸色比刚才在太阳表面时更难看。
“不需要你信,也不需要你同意。婚姻进入需要两人同意;而婚姻的破裂,只需要一人退出即可。”
“你忘了吗?我们结婚并非我们两人,而是我们两家族的意愿。”
“我今日才知昨日之非,不求本心,只以外物支配自身,实在愚蠢。阿招你也不要偏执愚痴,聪明一些吧。”
“我们两家族联姻盟誓,对你也算外物吗?
“本心之外,全是外物!回想过去,你对我只是修道之路上的累赘,我刚才救你一命,什么也不欠你。今日后你我缘尽,望你保重。我送你回去。”
白帝道:“青鸾!我以后与你双修,我们把素蛟赶走好吗!”
“素蛟爱你,你怎可如此无情。你这么说,让我看不起你。快走吧!”
白帝还要说什么,却见青鸾拔下自己一根青羽,青羽化作一团青光,包裹住白帝,直飞金星而去。
到了金星上空,青羽倏地复原,白帝把青羽抓在手中,道:“青鸾,你怎可如此!我真的愿意与你双修!”
白帝知道,青鸾身上每根羽毛都有她神念附着,对羽毛说话,青鸾就能听到。
但是那根青羽却倏地滑脱出白帝手掌,望天外飞去,倏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