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剑影如虹。
同时出现在空中的八道剑光,迅猛如风,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势,齐齐向长渊剑尊袭去。
夜色瞬间被这八道剑光点亮。
剑宗弟子无不驻足仰头,震惊地看向小院上空这一幕。
“长渊,快避开!”云海宗主大喝一声。
仰仙城虽有诸多限制,但这大乘修士所炼的剑符,威力却没减弱多少。就算无法像在外面一样,调用那么多天地灵气,但是剑气本身的凛然之气还在。
八道剑气一同袭来,就算长渊有着化神境修为,也没有办法硬抗!
云海宗主咬牙挥剑,迎上其中一道剑光。
一旁元戌长老亦挥动擎天尺,接住其中一道。
另有几位长老,出手为长渊剑尊接下其中三道剑光。
但剩下三道,仍是落在长渊身上。
哪怕他剑法高超,一人应对这三道剑符,仍是受了伤。
肩上的伤口撕裂,鲜血彻底染红了肩头,脸颊处亦多上一抹剑痕。
不过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到根基。
云海宗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下方似是还要再取符篆的沈怀琢说道:“沈长老,有话好说,莫要再用剑符了!”
“长渊也是一时心急,才没收敛住威压……”
他的身影飞落,置身沈怀琢也长渊剑尊二人之间,劝完沈怀琢又扭头朝长渊剑尊劝道:“长渊,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讲清楚。沈长老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若非你伤他弟子在先,他也不会对你动手。”
沈怀琢闻言挑了下眉。
云海宗主面色严肃,往他那边瞥回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他一向处事公允,又岂是那等拉偏架之人?
“郁岚清伤了本座弟子。”
“本座弟子如今重伤昏迷,左臂骨骼完全碎裂,几乎去了大半条命。”
前有云海宗主和众位长老阻拦,后有沈怀琢手中大把剑符,长渊剑尊心知自己此时无法再伤到郁岚清分毫,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睛,紧紧盯着下方被沈怀琢护在身后的郁岚清,眼中杀意不减。
“如此恶行,当以命偿。就算郁岚清天赋高于本座弟子,尔等也不该包庇于她!”
“放你娘的狗屁,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徒弟头上扣!”暴躁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对上长渊剑尊仿佛审判般的视线,沈怀琢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合着你就是因为你那徒弟受了伤,便跑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徒弟动手?”
“堂堂化神境长老,对筑基境弟子妄自动手,如此以大欺小,长渊,你可真有能耐啊你,我看你是根本没将宗门戒律放在眼里!”
沈怀琢啐了一口,扭头向不远处的元戌长老看去,“执法堂堂主可还在站在这呢,元戌长老,你来告诉告诉他,私自对同门动手当受什么刑罚?”
“……”元戌长老看了看沈怀琢,又向空中长渊剑尊看去一眼,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无故打伤同门,当受打神鞭刑。”
“若是本长老没有记错,修为高者,刑罚翻番,每高出一个大境界,惩罚便多翻上一番。元戌长老,我说得可对?”
“对。”
“行。”沈怀琢将头一点,朗声说道:“长渊剑尊与我徒儿,足足相差四个大境界。往上翻两番,当受十八道打神鞭,三番三十六鞭,至于四番……便是七十二道打神鞭!”
他的目光,环视小院上空一众剑宗长老及云海宗主,“还请宗主与众位长老在此做个见证,回宗以后盯着长渊,去执法堂将这七十二道鞭刑领了。”
“……”局势转变得众人颇有些猝不及防。
长渊剑尊气势汹汹而来,还未讨明白说法,便先为自己讨来了七十二鞭。
眼见长渊握着凌霄剑的手似乎又紧了几分,云海宗主连忙挡在他们之间,先一步开口,“沈长老,别的先放一放,这事最初的起因,还是长渊剑尊弟子受伤之事……”
“这还用得着论?”沈怀琢给了云海宗主一个看傻子似的眼神。
接着瞪向气息逐渐翻涌,明显快要控制不住情绪的长渊剑尊,“你徒弟受伤,关我徒弟什么事?”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徒弟对你徒弟动了手,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哪里得罪了什么人?”
“呵。”长渊剑尊怒极反笑,抬手便将剑尖指向沈怀琢,“沈长老如此言之凿凿本座没有证据,看来是已为令徒将动手的痕迹抹去。”
“血口喷人!真当本长老怕了你不成?”沈怀琢一拍手腕上的储物镯,又是八块剑符瞬间升空。
“住手,住手。”
“长渊,事情还未有定论,未必与沈长老师徒有关。”云海宗主身心俱疲,劝完一边还得劝另一边,“沈长老,苍峘老祖的剑符如此珍贵,用一张便少一张……”
“无妨,师尊当年渡劫前,特意腾了一整月的时间为我炼符。”
“……”云海宗主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师尊,我来说吧。”眼见师尊为了自己,一人舌战长渊剑尊与众长老,甚至一把接一把地掏出师祖留下的剑符,郁岚清动容无比。
不忍师尊再将宝物浪费在此处,她主动上前,站在师尊身边。
就算凌霄剑的剑尖,从指向师尊,变为对准自己,也不为所惧。
“长渊剑尊口口声声说,是我伤了季芙瑶,此事可是剑尊亲眼所见?”
“并非。”
“既非亲眼所见,那请问我究竟是何时何地,又如何伤得她?”
“三刻以前,别院以南十里,山脚处。外力重击之伤。”
“那便不可能是我,今日仙门大会结束后,我便与师尊一同去了拍卖大会,而后又随师尊与灵宝宗两位前辈在仰仙城最大的盈月酒楼共进晚膳,一刻以前才返回宗门驻地。”郁岚清条理分明。
少有低阶修士能在化神境强者的怒目下,保持如此镇定。
郁岚清的表现不禁再度让人刮目。
沈怀琢微微侧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家徒儿。
顺势又朝空中一众眼瞎的玩意儿翻了个白眼,尤其是云海宗主,承受了他最多的白眼。
瞧瞧,他都说了,这事还用得着论?
长渊剑尊蓦地皱紧眉头,审视的目光落在郁岚清脸上。
郁岚清不躲不闪,“剑尊所说的时辰,我与师尊还在盈月酒楼未走,剑尊大可去酒楼问问,此事做不得假。”
说罢反问,“剑尊并非亲眼所见,却认为是我打伤了季芙瑶,此事可有依据?”
长渊剑尊一时语塞,他唯一的证据,便是季芙瑶口中那句“郁师叔”。
可口说无凭。
就在场面僵住的时刻,杜芳长老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小院上空。
见这里仿佛两方对峙的场景,微微一愣,随后目光落在执剑而立的长渊剑尊身上,急声说道:“剑尊,季芙瑶醒了。”
“她伤势颇重,这伤如何医治,还要剑尊你拿主意。”
长渊剑尊顾不得听她说完,已经步履一闪,朝自己的院落赶回。
云海宗主等人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无论是长渊剑尊之徒受伤,还是两位内门长老大打出手,都不是小事。这事绝不可随意揭过,必须调查清楚。
方才还聚满了人的小院上空,瞬间空荡下来。
一众元婴、化神境强者离开,周遭气息都仿佛松快了不少。
郁岚清深呼吸了一口气,朝自家师尊看去,眼下有着歉意。这事,八成又是季芙瑶闹出来的,长渊剑尊是冲自己而来,自己连累了师尊。
“赖不着你。长渊眼瞎心盲。”沈怀琢安抚一句。
说着挥动衣袖,一道灵力裹住自己与郁岚清二人。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长渊那徒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师面前,看谁还敢再颠倒黑白!”
清风拂动,风中仿佛带着火气。
像是要再去干一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