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潮水悄然回溯,将我带回到那一年,我与尤什科夫并肩同行,身旁是童蕾、四毛和小磊,青涩的我们怀揣着憧憬,首次踏上俄罗斯那片神秘而广袤的土地。时至今日,每当念及,心底便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怅惘,若能重回那段时光,哪怕只是片刻,该是何等幸事。
那是一段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旅程,我们终于得以踏上这条因苏维埃军政战略需求而生的传奇铁路 —— 西伯利亚大铁路。这条铁路,恰似钢铁铸就的历史长卷,绵延万里,跨越了近乎地球周长四分之一的浩瀚版图。从列车缓缓启动的那一刻起,车轮与铁轨的每一次撞击,都似在叩问岁月的大门。尤什科夫和我说着关于哥萨克骑兵和部落战争的故事,这位地道的 “引路人”,他熟悉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脉搏,有他全程相陪,初来乍到的陌生与局促,渐渐被窗外无垠的旷野吸纳,消散于风中。
不知不觉间,我竟在车厢沉沉睡去。这也是睡得最久的一次。耳畔似乎还回荡着那首悠扬的歌曲,旋律轻柔而温暖,仿佛能抚平内心的每一丝褶皱。临行前的那些日子,我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种失眠,或许源于对未知旅程的兴奋,又或许是内心深处对未来美好时光的无尽憧憬。然而,当真正踏上旅程的那一刻,所有的紧张与期待都化作了满心的宁静与坦然。
童蕾为了这次旅行,特意选购了一台崭新的相机。那时,数码相机(dc)才刚刚兴起。她每拍一张总是兴奋地向我展示那些精美的照片,可以浏览,那时算让我眼前一亮的新功能。车窗外,风景如画,山川湖海,田野村庄,一一掠过。而她,用那台相机,将这些瞬间定格,也算物尽所值了。
如今想来,那些日子,那些风景,那些欢笑与泪水,珍贵而无价。
列车一路东行,窗外景色如幻灯片般更迭。雄伟的乌拉尔山脉,似大地挺起的脊梁,西伯利亚大铁路宛如一条钢铁巨龙,蜿蜒攀升,翻越这道天然屏障,继而向着更为辽阔的西伯利亚腹地奔涌而去,一头扎进远东那片未知的浩瀚。昼夜交替间,时差悄然变幻,旅途悠悠,时间仿若被拉得无限漫长。这还是我这一生出的最远的门,这世界很大,让人震撼不已。我们这些漂泊的旅人,竟也奇迹般地寻得了心灵的栖息之所,仿若命中注定般,融入了这趟跨越山河的征程。
经过阿穆尔河大桥之后,列车又开始缓缓前行,窗外都是一张张巨幅壮丽画卷。老尤就像一位知识渊博的导游,一路上滔滔不绝,为我们讲述着途经每个地点的独特魅力、令人叹为观止的美景,还分享着他往昔那些或惊险刺激、或温馨有趣的遭遇。
我躺在卧铺之上,车厢里播放着俄罗斯民歌,在这慢悠悠的行程里,窗外的风景如幻灯片般一帧帧闪过,从繁华都市的霓虹闪烁,到静谧乡村的袅袅炊烟;从波澜壮阔的海滨风光,到连绵起伏的山间景致。每一处变换,都似在轻声诉说着生活的多元与可能。而我们,穿梭其中,心灵也仿若经历了一场场洗礼。
童蕾和四毛则像两个兴奋的孩子,看得出,他们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惊喜的光芒,童蕾不停地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地记录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如画景致,生怕错过任何一处动人的瞬间。可我有些食欲不振,慵懒得躺着,早已没有刚上车那般激动。
童蕾还是强迫拉着我陪她在车厢里逛着,这么冷的天气,要陪着她在餐车吃冰激凌,然后看着形形色色的车站,与过往的人,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美好的旅途中时,童蕾突然转过头,一脸疑惑地轻声问我:“小郎,咱们为什么要去西伯利亚呀?”
我心想,这问题是不是问得太迟了,大家都已经在路上了,另外,这是我和老尤事先商量好的一项特殊安排,中途去一趟科尔南孛。
其实,在东西伯利亚山地那片神秘的土地上,隐匿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军事基地——科尔南孛。老尤曾与他的战友们在那里挥洒过青春与热血,服役于此。当年,那里驻扎着一支精锐的特种部队,在苏联时期,它肩负着重要的军事使命。然而,随着苏联解体的浪潮席卷而来,局势发生了巨大变化,科尔南孛军事基地转而归俄罗斯国防部管辖。时过境迁,十多年前,这里逐渐被废弃,如今,仅有少量驻军在那里把守。但在老尤看来,这个地方充满了神秘色彩,对军事爱好者有着别样的吸引力,是个值得带着我们一探究竟的有趣所在。
出发前的那个月,时光仿若被按下了慢放键,每一日都过得缓慢而又煎熬。我怀揣着一个有些唐突的念想,犹豫再三,还是向老尤开了口,希望能去俄罗斯的军用靶场见识一番。老尤听闻,先是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那笑声震得空气都微微颤动,笑罢,他挑眉望向我,问道:“怎么,难道你们那儿就没靶场?”
我苦笑着挠挠头,连忙解释:“还真没有,或许个别城市有那种小型的室内靶场,可咱鹧海市,铁定是找不出一家。”
老尤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我,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探究:“你当真确定要去?”
“嗯,确定。” 我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渴望,“只是,这事儿方便安排不?”
老尤微微眯起双眼,陷入短暂的沉思,片刻后,嘴角重新上扬,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尊敬的陈墨先生,别说区区一个靶场,就是高射机枪、坦克车、直升机,只要你兜里的钱够鼓,咱都有法子试试!”
我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脱口而出:“那可真是太棒了!倘若真能如此,可算得上是走了大运!”
老尤却瞬间神色一凛,迅速比了个 “嘘” 的手势,那指尖仿佛带着令空气都噤声的魔力。紧接着,他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相信我,我能办到。只不过,你们得换个身份。”
“啥身份?” 我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心跳莫名加快。
“和雇佣军合作,借一个他们客户的身份就行。”
“他们是谁?”
“孤狼!”
这事儿,只有我和老尤知晓,并未告诉其他人,以免出发前节外生枝。在乌兰乌德上车的军人安德烈与莫克罗夫是此行的私人安保,这段时间,我只希望万事顺遂。
我默默看向了窗外:“老尤,其实我回忆了一下,我还真的看过一次军用靶场,或许曾经是军用靶场?”
“哦,那你说说看……”
“我大二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他家里要买房子,有个周末,我就陪他和家里人去看了其中一套,那里很偏僻,所以相对便宜很多,四周也很安静,房子挺大,十七万,现在看不多,当时可算一笔不小的钱……”
“最后他们买下了吗?”
“没有!”
“为什么?是不满意吗?”老尤追问道。
“并不是,因为他和家里人正在犹豫,要不要买下,那个房产中介急于促成交易,便告诉他们,这其实是个景观房,所谓的景观就是站在阳台,不到一百米的位置,是个军用靶场,后来部队不用了,成了一个给死刑犯行刑的地方……”
“太棒了,这景观真是百里挑一,不不,万里挑一!”老尤边说边笑得合不拢嘴。
列车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不疾不徐地向前推进,恰似一位沉稳的行者,缓缓揭开这片神秘大地的面纱,一幅雄浑壮阔的景致在众人眼前徐徐铺陈开来。
安德烈与莫克罗夫进入车厢后便坐了下来,安德烈坐在了老尤的身边,莫克罗夫在我的身旁,老尤给我做了简单的介绍。
“陈墨先生,他们是信得过的同志,曾经都是我最好的战友,现在服务于孤狼,他们将保证你们全程的安全。”
说完我便和他们挨个握了握手,没想到他们的中文虽谈不上流利,也是可以说上几句的。
“老尤,谢谢,其实有您在我身边,我就觉得非常心安了……”
老尤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又对着另外两位战友笑了笑,之后示意他们离开车厢。
待他们离开后,老尤告诉我,和平只是俄罗斯的表面现象,这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所以孤狼在俄罗斯是个很出名的私人武装,他们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受客户委托,为重要人物提供全方位的安保服务。
我和尤什科夫移步到了餐车……
老尤选了靠窗的位置,品尝着咖啡,他需要咖啡来提神,其实是不管用的,连续两到三杯下肚,他还是觉得有些困意,这其实和我的感受一样,自打上了列车,我都是昏昏沉沉的,每到一站,我都想下去透透气,坐久了,人的精神很乏,却还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再次醒来,才发现连一个钟头都不到。
然而,童蕾,四毛,小磊,他们则是兴奋不已,我和老尤时常在车厢探讨着关于师叔与他结识的故事,我也对法外有了一些重新的认知,有时我们会下着国际象棋,谈论世界形式,玩玩梭哈,畅谈人生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