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长不说话了。
这下不只是恐惧,另一种情绪也逐渐的在空气之中蔓延。
绝望。
屋子里并不大,炉子烧的又旺,屋内的温度计已经直逼三十度,但除了莫惊鸢和林千行以及刘叔,每个人的身上都浸满了冷汗。
墙上老式时钟的指针不断的跳跃,每分每秒都像是凌迟和折磨。
直到,审判到来。
凤喜突然坐直了身子:“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句话让浑浑噩噩的众人都提起了精神。
的确是有声音。
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好像是外面。
院外……
有东西。
“砰砰砰——!”
有东西在敲大门!
“丁爷。”
“丁爷你在里面吗?”
干哑,毫无生气的声音传到了屋内。
是张大海的声音。
“丁爷,我找到人腿了。”
“你能重新给我缝一下吗?”
“这么似人非人的死去,我不甘心啊……”
而屋内早已乱成一团。
李村长又擦起了汗。
只是这次,他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凤喜捂着脸哭泣,姚老太和丁爷被吓得几近晕死过去,那几个所谓的壮汉也缩成一团,没了当初的气势。
说是纸老虎都抬举他们了。
凤喜抖着声音,指着丁爷:“你快去啊!他在叫你!”
“凭什么!”丁爷捂着心脏呵斥,“当初……当初是你出的馊主意,要去也是你去!”
“你个老不死的!难道你没收钱?!”
一片混乱中,莫惊鸢突然说:“有针线吗?我去吧。”
所有人因为这句话默契的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她,眼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事情得到解决的侥幸。
刘叔想要阻拦:“丫头,别冲动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
“刘叔!”李村长眼见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可不能让别人坏了事,连忙出声打断,“人家年轻人愿意帮咱们,你拦什么?他们不去你去?”
刘叔语塞:“我……”
姚老太已经找来了针线和小剪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莫惊鸢拿着东西站起身出了门,林千行也一并跟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时她侧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正扒在窗口上充满期待又恐惧的看着她。
林千行把抵着门的木头都拿到一边,随后将锁打开,一把推开了门。
“嗞嗞——”
路灯闪了又闪。
而这次,灯下笼罩着一个“人”。
上粗下窄,身上的寿衣早已破损的不成样子,那双细长的驴腿暴露在空气中,跟它的上半身一比,像是两根筷子上顶着个巨大的碗。
弹幕炸了。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我靠我san值狂掉……】
【妈呀,它这腿是动物的腿?】
【……】
姚老太这下彻底吓晕了过去。
其他人连忙将窗帘拉上,没有勇气再继续看,刘叔给姚老太找来了速效救心丸喂她吃了下去。
“真的……真的是大海,”凤喜双眼无神,唇色发白,“难道它……”
刘叔给姚老太掐着人中,边掐边念叨:“造孽啊……”
院外,张大海那张灰白色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它的手里还拿着两截人腿:“我要找丁爷。”
林千行努力稳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丁爷他腿脚不便,所以我们来帮你。”
它没动。
紧接着,又一字一句的说:“我要找丁爷。”
“你的目的不就是换腿吗?”莫惊鸢已经穿好了线跃跃欲试,“早换早享受。”
林千行:“……”
观众:“……”
好一个早换早享受。
张大海的脖子扭向她,头歪了歪,好像真的在思考这句话。
下一秒,两条腿甩到了她的面前。
紧接着“扑通”一声,它直接席地而坐:“那就……拜托了。”
还挺有礼貌。
林千行弯腰拿起两只腿,上面的断截面倒是很完整,像是被人用斧子或者大刀一刀砍下,他看见后愣了愣,随后和师傅一起走到了它的身边。
两人分别蹲在了它的一左一右,莫惊鸢拿起剪刀先将上面挡住腿的布料和线头都剪开,再一点点的挑出刻进血肉里的丝线,等线拆的差不多了,又慢慢的将驴腿摘离了它的大腿断处。
也许是粘的有些紧,她掰的较为吃力,黏糊的血肉甚至都拉出了肉丝,看的人恶心至极。
【不行了,我去吐了。】
【主播应该换个标签,这不是探灵,是猎奇。】
【这不是猎奇,是报复观众。】
【主播是找网站走后门了?这也能播啊。】
【……】
莫惊鸢将驴腿扔到一边:“把左腿给我。”
林千行递了过去。
她对准了断的地方,很是齐整,随后用针一点点的刺透血肉,将线穿了过去:“我想问你个问题。”
张大海僵硬的眨了下眼:“什……么。”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两人回到了屋内。
“怎么样?”
一群人凑上来询问情况。
莫惊鸢擦着手说:“走了。”
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她又说:“不过明天它还会再来。”
凤喜刚要笑,一听这话又急了:“什么意思?腿不是已经给它缝好了吗?”
“那不是它自己的啊,”林千行又拿出了一张纸巾给师傅擦手,“它现在正满村子找自己的腿呢,它说了,若是第二日找不到,就会回来问你们。”
“问……谁?”
他一脸的平静:“把它害死的人呗,毕竟只有那人知道腿在哪。”
凤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屋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复杂,并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夹杂了别的东西。
莫惊鸢坐回了暖炉边烤火:“它只问一个人,你们想好到时候谁出去。”
“另外,要是没人愿意出去,那它就只能进来。”
“别因为一个人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害了。”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烈火的引子,把所有人都给点炸了。
悠悠醒来的张林听完前因后果,果断的指向了自己的老婆:“凤喜!让凤喜出去!是她……是她策划的一切,张大海是被她给害死的!”
凤喜闻言,看着这个跟了几十年的枕边人,一张脸扭曲到不可置信:“你还有良心吗?我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你就这么把我推出去?你还有良心吗?!”
她冲上去扯他的头发:“你以为你多无辜吗?!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