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小三听得浑身一抖,连忙点头如捣蒜:“小公爷放心,属下等人誓死守口如瓶,绝不让此事传出半分。”
看他这副怂样,敬川懒得再多计较。
正要挥手让他退下,谁知敬小三又兴冲冲地补了一句:“小公爷,您那两道吃食可真是绝了。码头上的风评都被您给彻底扭转过来了。眼下估计该发愁的,是那些挑事的长舌妇了。”
“流言之事,可有查明出处?”敬川挑了挑眉。
敬小三立刻正色道:“查清楚了,都是裴记和郑记酒楼传出来的,肯定是乡绅搞的鬼!”
听完汇报,敬川轻轻一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裴记、郑记是吧?行,这笔账某记下了。等着看戏吧。”
他拍拍手,心里已有了主意:既然这些人喜欢搞小动作,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手笔”。
“小公爷,小的顺便将那苏记的底细也查了一遍,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发现那苏记可真不简单,苏记的东家……”
敬小三一副邀功的模样,话头刚起,就被敬川一摆手给打断了:“行了,苏记的事情到此为止,不用再查了。”
敬川语气平淡,仿佛这件事压根就不值得多谈。
苏记上下对敬川不错。
宛娘菩萨心肠,有才很讲义气,有力为人机灵,就连小荷和韦娘也都对敬川甚是客气。
现在算是搭上伙了,好好相处就是了。
至于人家的隐私,不问也罢。
“可是小公爷……”敬小三还想再多说几句,敬川则是回头比划了个拉链封嘴的手势,接着便潇洒离去。
回到自己的书房,点灯研墨,他开始整理细盐、造纸、酿酒的工艺。
既然地方乡绅想玩阴的,那敬川不介意彻底整垮他们。
一灯如豆,时光不觉已到深夜。
他打了个哈欠,随手打开系统界面一瞥:
【任务进度:6\/100贯。完成时间剩余:9天12时45分】
由于临时被杜荷打断,再加上廉价的卤汁豆腐和炸油鬼削弱了苏记的营业额,半天过去,才赚到六贯的收益。
看来明天还得再去一趟,将那几道菜肴都教授给敬老二。
夜已深,绛州码头早已归于沉寂。
乌云遮住星月,天幕压得低沉,夜色如泼墨般浓重,偶有风吹过,凉意更甚。
苏记大院内,万籁俱寂,只有风拍打窗棂的声响。
“咚咚咚,咚咚……”
院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苏有力正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猛地一颤,披了件外衣,拖着鞋往门口走去。
他紧张的靠在门板上低声问了一句:“半山云,山顶风。”
门外低沉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夜半狐,丘中踪。”
苏有力打了个激灵,赶忙拉开门,将来人引入院中,接着又左顾右盼了一下,确认街上没有动静,他这才将门又关了起来。
直到进入雅室,苏有力拱手见礼开口:“大当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人居然是云丘寨的大当家黑云。
此人三十五六年纪,中等身材,矫健精悍,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寒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匪气。
若不是这股子狠劲儿,估计他早就成了山脚下某条乱沟里的枯骨。
黑云身后还跟着个年轻汉子,眉眼间颇有几分英气,却隐约透着股疏离感,居然是新近入伙的苏定方。
黑云抬手将斗篷一掀,露出里面的武士短衫,笑得意味深长:“今日点子太硬,某肯定得亲自下场。”
苏有力一听,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连忙摆手:“大当家,万万不可!刺史府那可是龙潭虎穴,戒备森严。再说了,山上几千号兄弟还指着您呐,您要真出了事,寨子不就乱套了?”
黑云却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乱什么乱?老子还真不信了,那小刺史是铁打的脑瓜,咱这刀还能砍不动?”
他话虽说得轻松,眼神却愈发锐利,像盯着猎物的狼。
苏定方在一旁默默站着,表情波澜不惊,仿佛这些与他无关。
苏有力还想劝,抓着黑云的袖子低声央求:“大当家,要不您坐镇指挥,属下和有才去动手,这事真犯不着您亲自出马……”
黑云将斗篷一甩,站起身来:“废什么话?老子带着这把刀下山,就是要见血的!”
苏有力呆在那里,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空气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蜡烛的火苗轻轻跳动,将黑云的影子拉得斑驳狰狞。
“堂叔,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宛娘听友人说,新任刺史乃是大才,可救绛州百姓于水火,咱还是多观望一段为好,免得错杀忠良,到时候悔之晚矣。”
宛娘和有才先后也进入雅室,她不无担忧的劝说黑云。
令人意外的是,绛州府最大的山匪头子,居然是宛娘的堂叔。
“哈哈!大才?”黑云闻言笑出了声,满脸都是对刺史公的轻蔑,“大才能跑汾水边上开荒地?大才能到任十来天不管政务?大才能一言不合抄人家去?”
黑云一向凶悍刚烈,可对这个唯一的侄女却是格外心软,宠爱有加。
此刻说出这般重话,已是难得的严厉。
若非那帮乡绅逼得太紧,他本不愿以身犯险。
这些乡绅平日里全是笑面虎,背地里坏水横流,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眼下山寨里几千张嘴等着吃饭,不赶紧干完这票大的,怕是整座山头都得啃树皮去。
“那也不能以身犯险,让有才和有力去吧。有才心思灵活,断不会出什么岔子。”宛娘急急开口,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
她实在找不出更有力的劝阻之词,那刺史公的确让人提不起信心。
黑云闻言,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缓缓坐下,目光沉了几分,转头问道:“二当家,路子趟顺了没?”
被宛娘一番劝说,他那急躁的火气似乎被压下了些许,开始冷静地谋划起来。
苏有才听到问话,立刻答道:“大当家,那刺史公果然没什么心机。他那府邸虽大,护卫却不过二十来人,而且夜夜聚在一处豪赌,府中几乎是门户洞开,简直空虚得很。”
苏定方闻言,略一沉思,提出疑问:“会不会是故意示弱,故布疑阵?”
苏有才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可能。昨夜属下亲自潜入刺史府,四处走了个遍,未遇任何阻碍。若真有埋伏,属下早就栽了。”
黑云微微点头,眸子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那刺史的起居之所,可有查明?”
苏有才略显惭愧地答道:“这倒未曾探明。那刺史公实在是懒散得很,属下一连盯了数日,竟从未见过他出门。不过府中第四进的正房最为气派,想来应是他的居所。”
他语气里透着几分疑惑,皱眉道:“有时某都在怀疑,那刺史公究竟是不是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