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堂上的爹娘给大儿子林海两口子和二儿子林江夫妇托梦后,又给三儿子林湖托了个梦:
在梦中,林湖再次见到了久违的爹娘。爹的眼神依旧刚毅,面容慈祥,说话句句在理。他笑着对林湖说:“三儿子,这些年你辛苦了!”
林湖愧疚地回答:“爹,我没有管好这个大家,辜负了你和娘对我的希望!”
爹慈爱的说:“儿子,你工作那么忙,离老家那么远,还把这个三十多口的大家族管得这么好,爹娘对你很满意。”
林湖惊讶地问:“爹,你怎么知道我管得好?难道你还活着?”
“儿子,我跟你娘现在都在天堂。”爹娘微笑着说。接着,他们详细讲述了自己去世后上天堂的经过。当谈到家里的征地纠纷时,爹叹了口气:“是爹当年没想到国家发展速度这么快、变化这么大,咱那个偏僻的小山村还会有国家征地这事。如果当时想到了,我会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清楚。我跟你娘和你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的地,只是让三个仍在农村种地的儿女耕种。将来产生的征地款,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林湖想起大哥和二哥两家人一直坚持爹把地分给他们了,地就是他们的了,征地款当然也是他们的了的观点,问爹娘该怎么办。爹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气愤地说:“地永远是国家的,我一个老农民有什么权利把地的产权分给他们?我当时只是想让他们多种点地,多挣钱,把日子过好。没想到他们白种了三十多年我们五个人的地,还想独占征地款,太贪心了!”
林湖饱含深情地说: “爹娘,如果你们还活在人间就好了!”
爹在梦中还吩咐林湖:“儿子,我们即使不在人间,爹也相信你能处理好。你上你大哥那要我当年给他的两个分地册。如果他们三个种地的仍然不同意你的意见,你就诉讼法律吧。否则钱到了他们三个人的账上,这个事就更复杂了。”
林湖惊讶地问:“我大哥那有两个分地册?爹娘支持我诉讼法律?”
爹坚定地点点头:“是的,否则时间就来不及了!”
林湖从梦中醒来后,迅速去找大哥,讲了在睡梦中爹娘说给过大哥两个分地明细的事,问大哥手里到底有没有分地明细。
林海闻言,沉默良久。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尤为复杂。他想起爹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希望你们从兄妹团结一心,其力断金”,又想起前几天爹娘在梦中的斥责和叮嘱。特别是妻子钚爱龚不顾他的反对,与二弟两口子密谋要对亲妹妹林逸茂和亲弟弟林湖发起猛烈围攻、诬陷时,他预感到可能要出大事。作为兄长,良心告诉他不能再藏着两个分地明细不交出来了。
可他转念一想,一旦交出去,二百三十万的大部分就没有了,想想这些年自己拼死拼活的干,一年也就挣个两三万,二百三十万可是自己十年起早贪黑、汗珠子摔八瓣才能挣到啊!
“三弟,三十多年了,我……我怎么会记得这些。”林海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林湖急切地看着大哥,眼中满是不解和失望。“大哥,这个明细涉及到咱们九兄妹的团结,你再好好想想吧。”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望着林湖的背影,林海可心如刀割。他想喊住三弟,告诉他自己其实有分地明细,但一想到那二百三十万,又怕妻子生气,他的内心便开始挣扎。作为兄长,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家族因自己的私心而分裂呢?
“三弟,你等等!”林海终于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然而,林湖已经走远了,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回到家,林海坐在屋里,心中十分矛盾。他因自己不顾亲情和大家族可能因她陷入混乱而愧疚,痛苦的翻来覆去一宿没睡着。
早上天还没亮,林海就来到了自家的塑料蔬菜大棚里,想把他前几天拔的草背出去,没想到,往日很轻松就能背起来的重量,突然间变得异常沉重。他减轻了草的重量后,还是背不动。他咬紧牙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终于把草背了起来。然而,仅走了几步,他就一阵头晕目眩,晕倒在地。
家人发现了晕倒的林海,把他叫醒后想送他去医院,林海(写一下他的病,非常重的样子),仍喘着气说:“我……我,不去医院,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我还得干活呢。”
儿子林钢看到爸爸病成这样,仍惦记着干活,含着泪生气的说: “爸,你都干一辈子活了,一年三百六十天就从没见你休息过。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干活。”
最终,家人强行把他送到了县医院。经过化验,医生确诊林海患的是m3型白血病。主要原因是长期在塑料大棚里干活,塑料蒸发出的致癌物质所致。如果配合治疗并一周二次按时输血,最长寿命可以延长超过10年。
医生把诊断结果和治疗方案告诉了林海的妻子钚爱龚。
医生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刃,在她的心头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在她的心目中,得了癌症或白血病就意味着被判了死刑,回天无术,谁也治不了。医生说能治,还能活十年是在骗人。
钚爱龚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双手紧紧地握住诊断书,眼神空洞地盯着上面的字迹,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思绪纷飞。
“白血病...血癌...”钚爱龚低声喃喃着,仿佛这些字在她口中变得陌生而沉重。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与绝望。
“这病肯定治不了啦...”她自言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苦涩和无奈。
“我的天哪,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嫁了个窝囊丈夫,他才69岁就得了不治之症。”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特别是当医生告诉她,你丈夫林海的白血病,需要一周输两次血,如果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医药费得花百万左右,而且农村医保只能报销一小部分时,她的心彻底碎了。
她知道,丈夫的病治疗需要巨额的医疗费用,且长时间输血治疗可能造成人财两空。特别是当抬头看到点滴架上的输血袋,血一滴一滴地流进丈夫林海的血管里时,心想,用不了多久,家里的积蓄就会全部用于输血,而这段时间费尽心思即将得到的二百三十万征地款,也将随着这滴滴血流消耗殆尽。
继续给丈夫治疗,就意味着林海会像吸血鬼一样,不管家里有多少钱,都将被他吸血、打针、吃药、化疗等一系列治疗所吞噬,让家里倾家荡产、债台高筑。想到这些,钚爱龚的心彻底崩溃了。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海,眼神变得复杂而陌生。
她想,我一个城里姑娘,之所以嫁给林海,就是看中了她身体好、任劳任怨、只知道干活、能挣钱、对自己百依百顺,有安全感。而现在,林海不仅不能给她挣钱了,反而还得天天花钱,有可能把家里的钱和二百三十万全部花光,让自己和家人变成一个穷光蛋。想到这些,她不禁感到一阵心痛。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更让钚爱龚无法接受的是,丈夫林海近些年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了。他竟敢背着她擅自上爹娘那告密自己叫大柱子来收拾儿媳妇的事,并且没有跟自己商量,就答应从征地款中拿出十二万分给六兄妹,还反对自己为保住即将到手的二百多万征地款,向三弟林湖和四妹林逸茂发起更猛烈的围攻。这让钚爱龚感到无比愤怒和失望。
回想起刚听说家里能得二百三十多万征地款时的火热劲,再看看躲在病床上有气无力,需要花巨额金钱治疗的丈夫,她的心像是掉进了冰冷的深渊。当时,欣喜若狂的想用二百三十万翻新老屋、盖个别墅、在县城买一套气派的大宅、出门旅游……都将成为泡影。钚爱龚含着泪跟丈夫林海说:“哎,如果爹娘当年同意你当兵,现在你已经是军长了,早就住上大房子,还有很高的退休金了。”
已经得了重病的林海,听了妻子的话,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妻子说:“关于我当年当兵的事,其实是领兵的官员怀疑我脑子有问题,把我从名单中划掉了,这么多年你冤枉爹娘了。”
钚爱龚愣了一下,她回忆起,自从跟林海结婚以后,他就以林海曾经差点当上兵为荣耀,而且随着林海年龄的增长,一直假设丈夫如果当年当上了兵,给他从结婚时的连长,历经营长、团长、旅长、师长,现在自己都把大夫提拔到了军长了,丈夫却跟自己说,当年没当上兵,是领兵官怀疑他脑子有问题!原来这些年,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丈夫耍了,戏弄了!
“你这个叛徒!”她终于忍不住,大声斥责道。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让我认为你当上了军长,才告诉我真相?”她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她的心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不甘,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病中的林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手,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他的歉意和深情。他从未告诉妻子这件事,是怕她失望,怕她觉得自己不如二弟林江。但现在,自己得了白血病,必须说出真相了。
“当年领兵官员说我的脑子不适合当兵,我到现在也不服。”林海低沉而坚定地说,“我从未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我天天不知疲倦地干活,种好地,就是想让大家看看,我林海并不比任何人差。”
然而,钚爱龚听了丈夫的解释后,更加生气。她怎么也想不到表面上老实巴交的丈夫,竟然会欺骗她。她心中的怒火开始蔓延。
“你就是一个大骗子!”她猛地站起身来,像一只愤怒的狮子,瞪大了双眼,大声地喊道。她的声音在病房间里回荡着,似乎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倾泻出来。
“你不仅不能干活挣钱,不听话了!”她咬着牙,眼中闪烁着泪光,“你还是个不诚实的大骗子!”
林海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何尝不想尽快把病治好,对妻子做出正确的决定百依百顺,当兵这件事,他瞒着妻子也是为了让妻子高兴,善意的欺骗。
然而,妻子却不这么想,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根本就不爱这个不太讲卫生的农民丈夫,而现在他又成了一个需要花大笔钱治病的“吸血鬼”。她看着林海咬咬牙,暗下决心:不行,家里的钱不能让这个吸血鬼吸干,就是两万、五万、十万也不行。我不想让他再活着了,我得想办法让他早点死!
在这种阴暗的情绪与强烈的不满驱使下,她的情绪开始失控。她猛地扑到林海的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大声地喊道:“你得了医学上根本就治不了的白血病,这个病比癌症还厉害,就得靠输血活着,你现在就是一个把咱们家的钱和即将到手的二百三十万,一点一点吸干,可能让家债台高筑的‘吸血鬼’!”
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恨都发泄出来。林海的身体被她摇得左右晃动,但他却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怒火。
她看着林海那毫无反应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她低声说:“你听说得了白血病的人活过半年的吗?我没听说过。这说明,你半年内,甚至于不到三个月,就死了!”
林海听了她的话后,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绝望。他抬头看向她,眼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什么,我这病真的治不了啦吗?”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能治个屁,你就等着死吧。”钚爱龚恶狠狠的说。
秋风轻拂,落叶纷飞,林湖踏着“十一”的钟声,带着一颗焦急而坚定的心,踏上了归途。他手中紧握着从远方购来的抗白血病的特效药,心中默念:“大哥,你一定要挺住。”
医院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林海的病床上。林湖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大哥林海,那个曾经如山般坚韧的男人,此刻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眶泛红,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三弟,你来了……”林海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忍着不让它落下,“我得了这绝症,治不好了……”
林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大哥的手,声音坚定而温暖:“大哥,别这么说。医学在进步,很多白血病患者都治好了。你的病,也能治。”
“我的病真能治吗?我还没活够,还想下地干活挣钱呢。”林海渴望的看着三弟说。
“放心吧,大哥,你的病肯定能治。“说着,林湖推着轮椅,带着大哥漫步在医院内公园的小径上,谈笑间,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捉迷藏的欢笑,买猪仔的兴奋……林湖还拿出家里的合影,爹娘写的《回忆录》跟大哥一起翻阅着……
看着照片和爹娘写的《回忆录》,林海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深知自己可能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而那份对家族和睦的渴望,对爹娘在天之灵的慰藉,以及对三弟林湖的感激之情,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三弟,”林海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我不能再藏着那两个分地明细了。为了家族,为了爹娘,也为了你对我的好,我决定拿出来。”
于是,两个人打了个出租车来到大哥家,林湖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分地明细,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两份文件,更是大哥对家族的深情厚谊。
拿到两个分地名细,林湖还不想诉讼法律。他去问二哥和大嫂,还有三妹商议,同不同意把爹娘的征地款给大哥林海、二哥林江、三妹林逸叶交养老金后平分,三个弟妹的征地款参照村子里的规定,双方心平气和的依法合情合理解决。
三妹表示同意,可大嫂、二哥二嫂仍然认为“爹把地分给我们了,征块款就全部是我们的”为由,不接受林湖提出的建议。
林湖亮出了手中的分地明细说,“既然这样,唯有法律才能公正地解决这一纠纷,我们只能诉诸法律了!”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凝固了。林江一家和大嫂虽然感受到了压力,但他们仍然舍不得快到手的巨款,双方只好不欢而散。
林江一家人和钚爱龚也决定,向林湖发起猛烈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