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真铁一路之上忧心忡忡,文仲林见了不敢打搅,几人默然纵马不经意间将厉斩荒等人远远甩在身后。
一阵冷风卷起前路黄沙漫漫,薛真铁轻扯缰绳勒马停住,静静看那黄沙如薄纱一般飘向南面天际,幽幽说道:“爹爹苦心经营与无锋庄联姻之事,可谓费尽心思,如今得知岳览晓劣迹定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文仲林轻咳一声道:“马青也只是一家之言,其中真伪难辨,公子也不必太过挂怀。回去之后咱们暗中打探岳览晓与其二娘之间可真有其事,说不定便是马青胡说八道,为的就是挑拨离间。”
薛真铁摇头苦笑:“此番西洲国之行当真令我大开眼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非妄语!马青当初也只是我眼中一介酒徒,我以为充其量也只是武功好些罢了。
却未曾想他一人便可轻易将你我玩弄于股掌,如猫戏鼠一般。且他竟习得神灯照经,如此神功即便是世外五老都垂涎三尺!试问这种高人又岂会对咱们讲些谎话哄骗?难不成他自觉无趣,诚心要寻咱们找些乐子?这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龙剑纵马走了两步愤愤道:“这姓马的来历不明,武功如此高强竟甘愿为敌国效命,能是什么好东西?”
虎剑黑髯一抖,接话道:“正是如此,那夜对战之时他武功招式、对敌伎俩均不是名门正派的路数!这才令咱们着了道,若是正大光明比一场,咱们未必输给他!”
“菅赤虎!败了便是败了!何须寻些情由自我宽慰?我也知你们龙虎双剑之前罕有敌手,不过他的武功委实高绝,便是我爹也未必是他的敌手!”薛真铁脸色阴沉,待风沙远了复又纵马而走。
文仲林连忙道:“公子也莫要心焦,修武一途山高路远,你也才弱冠数年而已,之后勤加修习,早晚有一日可胜过马青。”
薛真铁头也不回道:“这早晚是何日?难不成我之前修习不勤?我自以为日夜苦修不辍,且天资也算得不错,理应在江湖年轻一辈中称雄。如今才知晓,有些差别乃是人力不可为……我修习,他亦在修习,我与他之间也只会化为云泥之别,而不可仰望!”
文仲林低头沉吟半晌忽地说道:“我听傅小筑讲过,那韩闻广曾重创于他,这该不会是假的吧!试问韩闻广能有多大的本事?”
薛真铁笑了笑:“那夜百奇老祖一旁督战,马青无十足把握对付这师徒三人,这才假意落败。他武功之高,便是假败百奇老祖那时也并未发觉,如今再要看起来才觉得疑点重重,这也是他高明之处。”
虎剑哈哈一笑:“此人武功谋略如此高明,再过数年岂不是要无敌于天下?”
薛真铁若有所思,顿了顿才道:“若单论个人,且正大光明之下,此人早晚要无敌于天下。只可惜这江湖之中怎会令一毫无根基之人立在顶峰,自然是要群起而攻之,终是要将他魂飞湮灭才肯罢休。因此,他若看透此情,自然会泯然于江湖,这才逍遥快活。”
文仲林轻蔑道:“他也是一介凡夫俗子,武功高了自是要嚣张跋扈,世外五老弟子众多,又岂能冷眼旁观,定是要挽袖下场了,到那时江湖中免不了一场风起云涌,咱们也只好远远看戏。”
虎剑听了仰面大笑:“好得很!好得很!这场大戏我看定了!”
薛真铁心绪繁杂不愿再论,淡淡说道:“今夜酒宴咱们适当喝一些,莫要耽搁明日行程。那些女子安危不可马虎,一路之上便由龙虎兄弟代为照看,莫有闪失!”
虎剑看看龙剑干咽了口唾沫又眨眨眼道:“公子,我看那些女子当中有些貌美如花的,小的动了春心,可否赏给小的?”
“放肆!此事乃是马恩人托付,任谁也不能对那些女子动了歪脑筋!即便是那些女子自愿也不得触碰!”
菅赤虎见薛真铁动了怒,讪然道:“虎剑说笑罢了,公子莫要当真。”
冬日里西洲国白昼极短,天九只觉打坐了片刻,一缕余晖便经窗上明瓦照到面上,远远看去好似镀了一层金漆一般。耳听屋外传来轻快脚步声,不由长长呼出一口气,而后缓缓睁眼。
方才神灯照经体内运转之时,恍惚在余晖照射那刻看到一盏微弱灯光隐在丹田之内。
虽是极弱却好似蕴含极大威势,但凡灯光变强些,丹田真气便要波涛汹涌一般,不由暗道:神灯照经好似还在三重,不过神灯隐现应是吉兆,说不定某时便要破了三重境界,也不知这四重功力又将如何?
屋外传来娇滴滴笑声:“大爷,酒菜已然备好,全等您出门查验。”
天九应了一声出了屋子,宫月明正抱着慕君还臂膀笑靥如花,慕君还道:“月明妹子当真乖巧,若是亲妹子便好了。”
宫月明长长流苏甩了甩道:“你若喜欢,月明便当你亲妹子。”
慕君还一双妙目如星闪烁,喜道:“当真?”
宫月明伸出一双小手拉着慕君还道:“姐姐,若不嫌弃,咱们便在大爷面前跪拜起誓,做一世姐妹!”
天九笑道:“我也愿做个见证!”
慕君还喜笑颜开,与宫月明朝斜阳跪拜,言称此生此世永为姐妹。
天九见了道:“月明,你且去取三尺红绳来此。”
宫月明一脸疑惑:“大爷要红绳作甚?”
慕君还笑了笑:“你莫要问,取来便是了。”
宫月明这才小跑离去,慕君还与天九相视一笑,道:“有劳大哥出手,是要为小妹编何物?”
天九笑了笑:“一会便知,静静等着便是。”
不一刻宫月明小跑奔了回来,将一截五尺长红绳交予天九。
天九比量比量道:“也罢,那只好编得大一些。”说罢取了断剑自中间截断,而后左右手各自握着一截红绳,好似在手中不断揉搓一般。
宫月明见了心下纳罕,暗道如此揉法绳子岂不成了一团乱麻,不由得蹙眉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