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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祎伟醒过来了。葛祎伟知道自己很不妙。葛祎伟没办法控制自己。

这就是昏迷了很长时间的非观察者在重新苏醒过来之后,意识所感受到的三种情况。他明显察觉到这些感受是海格拉姆躁狂症所导致的,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无论意志如何尝试着控制身体,那股伴随着刺痛感从脑海深处涌出来的冲动根本压制不住。暴虐地扯掉身上黏贴着的所有东西,他瞪着两只眼睛,想要从病床上站起来,但却一下子滚落到地上——无论如何,躺了这么长时间想要一下子站起来总是有困难的。

那名穿着军装的护卫人员一下子扑了过来,想要用擒拿术将葛祎伟按在地上。这种行为进一步的激起了后者心中的暴虐。激烈地反抗着,葛祎伟一脚狠狠地踹向了士兵的裆部,把他从身上踹开,力道之大让人难以置信。随后,顺手摸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他光着脚猛地冲了过去,手上传来了像是刺刀刺入身体的感觉。

“tmd让你压老子,让你压老子!老子捅死你!”

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噗”的喷了出来,红得发亮,明显是从动脉血管里面喷射出来的,味道让葛祎伟感觉很是熟悉。的确很熟悉,在战场上他已经看到过足够多的血了:自己的,战友的,敌人的,无辜平民的,甚至妖怪的。没有电磁枪械击发而产生的臭氧的味道让他内心中的一个小角落感到了一丝遗憾。先是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他看着脚底下因为新的伤口而缓慢地流淌出来的暗红色静脉血,稍微有些满意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一只有力的胳膊忽然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一点儿都不像皮肤所彰显出的那种苍老,这只臂膀的力度甚至比已经死透了的年轻力壮的士兵还大。左右摇摆着自己的身子,葛祎伟试图从这种状态中挣扎出来,却感到完全使不上力气。因为缺氧,他的眼珠子看是慢慢凸出来,使得面目表情更加狰狞。用手肘拼命撞击着身后那个人的小腹,他最终还是挣脱了出来,手里的那把手术刀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位穿着白袍的老人身上刺了过去:

“就知道在背后设绊子!就知道玩些下三滥的花样!你们tm以为自己是谁!?******就没有人权了吗!?我……呃……咕……”

不,不对,葛祎伟。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们不是5201所的研究人员,他是医生!气喘吁吁地靠到墙壁上,看着同样已经躺到地上,仍然有着一口呼吸的老人,葛祎伟拼了命咽下几口唾沫,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即便从太阳穴那边传来的刺痛感依旧没有消失。海格拉姆躁狂症的彻底爆发来的如此猛烈而突然,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压抑下心中的欲望。

地上的血已经形成了小小的血泊。军人已经一动不动,老人身上的白褂子也被血全都浸透了。看着那件被染红的白袍,伴随着刺痛感,大量的记忆在葛祎伟的脑海当中浮现了出来,其中首当其冲的是——柔软的嘴唇的触感,以及美好的香气的感觉。

“上司……呃啊……”

葛祎伟现在的判断能力已经没办法将完全混杂在一起的记忆区分开来了。大量的信息杂糅在一起,形成混乱的漩涡,伴随着冲动与暴力的极端情绪,成为了他现在行动的主要依据。现在,在他的意识里,博丽灵梦的形象逐渐变得鲜明起来,与魔理沙和早苗亲吻的记忆极大地助长了对某个方面的渴望,平时的刻意压制无疑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很快,就连博丽灵梦的形象都被人的天性完全摧毁,使用仅剩的理智把还有一口气的老人提到门口打开通往外面的门,然后无视了那位尽职尽责的医护人员拼命去接触桌上终端的举动,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染了血的手术刀,颇像当初他在温都尔汗所对付的僵尸们。

或许这也是平时压抑过多所带来的不良后果吗?在心底的某处,葛祎伟那还未能完全消失的、已经无法夺回主动权的理智低声质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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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月依姬不得不怀疑,葛文豪手底下的这帮兵们是想要把他害死。在已经受了如此重的伤的情况下,配属的手术护士只找到了一名,而且手术是内部的相关器械还不全,这场手术对于主刀大夫的要求高到有些可怕。而且,就算绵月依姬的水平已经达到了那个程度,她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先把葛文豪的这口气吊住。如果想要进一步对他的伤口进行彻底治疗的话,某些被从这间手术室当中拿出去的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一想到这件事情,她就有些无奈:危险?对于我来讲,能有什么危险的?

忽然,从隔离间那边传来的,像是什么人倒下然后撞翻了一些东西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皱了皱眉,把葛文豪扶上IcU的病房,她把手术帽摘下来,拿起手术刀就向那边走了过去——当然,这并不是那把她用来给葛文豪手术的刀。让刀身和之前一样再次发出微微的亮光,她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又是那个不自量力的幽灵吗?上次让你给跑了,这次……看你还跑得了跑不了!

贴着墙边,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她慢慢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移动过去,警惕着一切可能的危险。不过,她的对手似乎并没有这么谨慎,越来越响的脚步声暴露了他的方位,同时也说明刚刚绵月依姬的猜测是错误的。心中的疑惑慢慢加深,绵月依姬把头后面的马尾辫捋顺,右手紧紧握着手术刀,从角落里面直接打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腿踢对方下盘,右手用手术刀抵住对面的喉咙,左手锁住胳膊,在压制住敌人的同时骑坐在对方身上:“你是谁!?……葛祎伟?”

在逐渐看清楚了那张脸之后,绵月依姬显得有些惊讶,手上的力道也松开了一些:“你醒过来了?为什么不在病床上……”

因为这一瞬间的放松警惕,绵月依姬只感到肩膀一疼,左胳膊的袖子被直接割开了一个口气,随后脖子被钳住,体势的崩溃让她被葛祎伟反而压倒到身下。又惊又慌地看着面前那张恐怖的脸,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她竟然忘记了挣扎:“葛祎伟你要干什么!?……呜……”

嘴直接被堵住了。用的工具自然不必言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绵月依姬身体颤抖着看着已经完全贴了上来的男人,感到神经一阵阵发麻,似乎连力气都被完全抽走了。被舌头完全入侵了小小的共鸣器官使她只能从缝隙中发出类似“呜”的语气词。在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后,绵月依姬感到四肢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开始试图把葛祎伟推开。她心里面已经意识到自己失去力气的原因,却并不愿去承认:她害怕了。

“小伟……你醒了?你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的传来让绵月依姬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身体僵了一下。趁着这个机会,她用力把葛祎伟推开,连忙后退了两步站起来,紧咬着牙,转身跑开了。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要尽快远离这个荒唐的地方与刚刚发生的荒唐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想再思考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无视了葛祎伟的异常状态,让初夏一个人面对着这个危险的、身上沾着血、手里还拿着凶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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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呃……唔啊啊啊啊……”

终于,在面对着至亲的时候,葛祎伟的理智发挥了它应有的抑制作用。痛苦地跪在地上,他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生怕一点点轻微的动作就会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崩溃,太阳穴的跳动就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拱一样,青筋一条条地爆了出来。

猎物逃走了。他感到心中的某个地方发出了如此不甘心的咆哮。但是很快,喜新厌旧的暴躁情绪马上就盯上了面前不远处正焦急地跑过来的异性:“小伟你怎么了?先进病房,我马上把医生叫过来!”

“不,别……妈,离我远点儿……”深刻明白到了自己的危险性,葛祎伟立刻制止了自己的母亲试图过来帮助自己的举动,“千万,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你冷静一下。”明白了当下的情况很不妙,眼中噙着眼泪,初夏慢慢地后退了两步,“能告诉我你现在怎么了吗,小伟?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我……咕呃……”差点儿把自己的欲望直接吐露出来,葛祎伟立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不敢去正眼看近在咫尺的母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异常敏锐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平时已经习惯了的香水的味道,“别……过来……”

将自己的狂躁抑制住是相当困难的事情。虽然之前曾经不止一次地经历过这种事情,可是葛祎伟还是第一次意识到意志力在这种极端情绪面前究竟是怎样的不堪一击。而且,更令头脑开始稍微清醒了一些的葛祎伟恐惧的是,他的右手紧紧攥着那把手术刀,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松开。冰冷的地板与单薄的病号服并未能让胸中的烦躁感消除多少,体温反而让所处的地方温热了起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不能动,如果动的话……

“小伟?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急切地看着这边痛苦的样子,同样不敢轻举妄动的初夏焦急地跺着脚,“你告诉妈,妈要怎么帮你?是立刻去叫医生还是其他的事情?你好歹说句话啊!”

“咯咯咯咯咯……”牙关在不断颤抖着阻止把那句话吐出,葛祎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从嘴缝里面漏出来的就像是恐怖的笑声。这和他在悉尼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的濒死状态很是相似,但在精神上承受的折麽却要更上一层楼,整个脑袋都像是要立刻爆炸开一样。一切的抑制手段都开始失效,终于,到了最后,他还是吐出了自己的欲望,声音深沉地像是从地狱发出来的,“妈……抱抱我……”

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一般地,初夏的表情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忙两三步走到葛祎伟的身旁,她毫不犹豫地将后者扶起来,然后将他搂在怀里:“不要怕,孩子,妈在这边……不要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快离开……快离开快离开快离开快离开!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现在只想要尽全力不伤害你!妈,快离开,我求你了!快……tmd给我滚开!

心底里那个声音逐渐从濒临崩溃的恳求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吼,神经崩断的声音像是真的出现了一样,“啪”的一声。急促的呼吸已经没有办法抑制住,某种倾向性让他选择了最狂暴的方式来制止自己犯下错误:

“让开……让开!让开!”

……等到葛祎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那把手术刀的刀片已经深深地扎入了初夏的体内。这次,逐渐流到地上的、与自己血脉相通的血终于让他完全清醒了过来。急忙扶住马上就要倒下的初夏,他的声音带上了颤抖:“妈……妈!妈你撑住,我去叫医生!不,先包扎,先止血!”

立刻把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来,脸上鼻涕和眼泪混成一团,葛祎伟手忙脚乱地试图把这件衣服撕成条状:“可恶……可恶!为什么这么结实啊!对不起,对不起妈,我不想,我……”

“没事儿……你没事就好……”脸一点一点地失去着血色,初夏浮现了笑容,“妈就担心你……你没事儿就行了……”

“你也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妈!撕开了……止血,赶快止血……不要拔出来,拔出来出血会更严重的!”

“……小伟,妈交代你件事……”呼吸慢慢虚弱了下去,初夏努力地把嘴凑到了葛祎伟的耳朵边上,“我和你爸他……吵架了,照顾好他……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医生,医生!这附近有没有医生!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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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的剧烈抽搐是葛文豪在醒过来之后感受到的第一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的身体里面被抽出去了一样。睁开眼睛,他看到周围白色的装饰,大概回忆了一下情况,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偷袭了。看样子受的伤还挺严重,都被搬到IcU来了……凌梦那个闺女睡得很香嘛。

不过周围安静得过头了。虽然这是门口的群众还没有冲进来的证明,但再怎么说也不能这样。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下腹部感到了些许的疼痛。呵,这伤似乎挺严重的。能这么快醒过来还挺幸运。

“单兵作战单元没给我拿过来吗?……哦,在这边。”伸手把床头的单兵作战单元够过来,葛文豪将其戴好,打算联系手下的士兵看看当前的情况,但启动之后,屋外面的两个红外信号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武装分子?他们摸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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