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城刚从魅影车上下来,就忙往御园里头跑。
他第一次恨这御园太大了,大到让他明明都跑那么快了,可为什么还是见不到苏倾!
而在此之前,他明明是那么享受这御园的大,正是因为它的大,才会让他曾经和她每每吃完饭后可以尽情拉着她的手散步,而他和她所走的路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他也可以尽情带着她在御园的每个角落做,毕竟御园太大太空旷了,只要佣人们一放假这里每一处无不是天堂,不管他和他的小奶猫如何在这御园里造作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倾倾!你千万不要有事!”他粗喘着,轻声祈祷着,声音里尽是虔诚,他从不信佛,可此时,他却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般。他一双眼猩红着,跑步时,风将他身上穿着的风衣衣角和他额前的发丝刮起,让他一身尽显得凌乱,但向来一丝不苟的男人现在哪有空在乎这些!
他只想尽快见到苏倾,尽快见到他的小奶猫没事,她会没事的!
毕竟,他所有的暗门都在这里,他只调配了三四名职业保镖在他身边,其他的二十多名职业保镖也全都留在这御园里守护她,她一定会没事的!
不言堂门前,当他看见躺倒在地上的一众影卫和职业保镖时,瞳孔狠狠地震,他箭步冲上前来,匆匆看一眼躺在门口的暗影,就急忙跨步进入门内,刚跨过门槛,他就迫不及待四处看去,可到处一片空荡,哪有苏倾的身影啊!转身那刻,他的脚不小心踩到一个凹凸物,下意识垂眼那刻,他看到一根木簪被他踩在脚下,他呼吸狠狠一乱,在弯腰时立马将它捡起!
这是苏倾今日插在头上的木簪!
它能掉落在这里而未被人捡起,肯定是因为它的主人发生了危险而没办法捡起!
他一时心中激荡,忙转身走出门外,揪起在一旁躺着因受了枪伤,正奄奄一息的暗影的领口质问,“暗影,倾倾呢!倾倾去哪儿了?”
暗影气若游丝般,连眼睛都睁不开,仍是恭敬回话,“回爷,苏小姐,苏小姐被司董的那群死士带走了,他们通通带了枪来,另外,还有一大批的军队,我,我们实在拦不住……”
司公馆,司夜城带着枪只身闯了进来。
司鸿远在见到他时,司夜城满身是血,他身上的血有别人的,也有他的。
他的胳膊上和大腿上有不同程度的伤,皆是刀伤,可他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似的。
当他出现在司鸿远跟前,用手里的枪指向司鸿远时,司鸿远旁边站着的一众人都在用枪指着他,此时,他的食指但凡稍稍动作,他就会立刻被人打成筛子!
司鸿远被他用枪指着,坐在偌大的水晶灯下,正在慢条斯理的掀起茶杯盖子品茶。
他像是根本看不见司夜城手中的枪似的,就那么闲适的品着茶。
又或者,是他不屑,不屑于司夜城手中这枪。
毕竟,他人多势众,毕竟,他是司夜城的父亲……
“司鸿远,倾倾呢?”司夜城直呼司鸿远的名字,像是根本不屑于他跟他的这层父子关系。
司鸿远漠然抬眸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他指向自己的枪口,枪口距离他不过两公分,可他却只在淡看它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而后轻抿了口杯中的茶水,朝司夜城质问,“这就是你对待自己生身父亲的方式?拿枪指着他的脑袋,威胁他?”
司夜城嗤笑,“父亲?就凭你……也配称之为父亲?!”
司鸿远将手中的茶杯一把砸落地上,客厅里铺着名贵而柔软的地毯,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滚了几圈,却并未碎裂,他仰头,睥睨着拿枪指着他的亲儿子,“司夜城!”
司夜城的手紧攥着枪,手指在不停颤抖着,他再度质问,“倾倾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司鸿远凉薄而轻描淡写道:“我把她杀了。”
“你!”司夜城猛地将枪抵在他脑袋上,就在他准备将食指在冲动之下摁下去的时候,他的周身被无数枪口笼罩着,有人在出声威胁,“司少,你这一枪打出去,你也会死!”
司夜城双眼嗜血,冰冷到了极致,“你们以为我会怕死吗?!”
众人惊愕之时,他食指毫不犹豫摁了下去!
他开枪那瞬,不远处有人出声喊,“司夜城!~”
司夜城手一抖,匆匆将一枪指向头顶,发出砰的声音!
在死寂般的静默声中,司夜城转身看向不远处被人拿枪指着脑门站着的苏倾……
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一头海藻般的头发凌乱披散在身前,她因为看见他在不断挣扎着,可她身边的死士却用力牵制着她,让她两只手的细腕死死扼住,扼的她生疼!
但这点疼,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她看到司夜城的身上全是血,好多血!
当她看到他身上这些血的时候,她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心里满是心疼!
他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血,他该是受了多重的伤才能流出这么多的血啊!
司夜城见她哭着,心狠狠一揪,在下意识往前走那刻,身前被层层肉躯阻挡,他眸底涌起不耐和杀意那瞬,身后传来司鸿远痛心疾首的声音,“司夜城,我没想到你竟然真想杀我!”
司夜城唰得看向他,“没人能碰倾倾一根手指!你也不行!”
司鸿远眼里划过一抹蚀骨疼痛,他嗤笑时,司夜城喝道:“放了倾倾!”
司鸿远说,“你还不够格威胁我。”他伸手示意,“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处境,我捏死你跟苏倾可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司夜城被许多名死士围绕,但他却一点不怕,他再度拿枪指向司鸿远,说,“你要敢碰倾倾,我就敢让你脑袋开花,要试试吗?”
司鸿远说,“司夜城,你可真令我寒心。”
司夜城早就跟司鸿远没什么父子感情了,他只在乎苏倾,只想她能好好的,他说,“截至目前,你并未能查出江泽的死因,到底为什么死,以及死在谁的手里,只要你放倾倾走,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
司鸿远越过那漆黑枪口,深深看着他,“你告诉我?我何须你来告诉我这些!”
司夜城眯眸,难道他已经审问完了?!
司鸿远说,“我知道,你想说这件事是你做的,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他不等司夜城说什么,紧跟着就说,“司夜城,就算这些年来我跟你父子感情淡漠,但我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了解你,你从来都不屑跟我外头的这些私生子一般见识,只要他们不到你跟前作死,你向来随他们去,哪怕对于江泽这个我一向最宠爱的私生子,你对他也一向不屑!而你在我查案期间一直费尽心机掩盖江泽坐牢这件事的真相,就是为了袒护苏倾是吗?江泽也是她弄死的?!”
司夜城这才知道原来司鸿远根本就没来得及审问任何事情,他放心的说,“我之所以想要掩盖这件事,是因为江泽死了,被我亲手弄死了,我担心你会殃及无辜,所以就干脆把这件事也掩盖了。”他说,“是我亲手杀死的江泽!”
苏倾瞳孔地震!他竟然帮她认下了这个罪名!
“为什么杀死江泽?”司鸿远质问司夜城。
司夜城说,“放了倾倾,我就告诉你。”
司鸿远冷笑道:“你还不配跟我谈条件?”
“谁让,你想知道你那宝贝儿子是怎么死的?可如今,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不,还有苏倾!你说,我要是生生卸了她一只胳膊的话,是你先告诉我真相,还是她……”
司夜城手里的枪狠狠抵在司鸿远的脑门上,“你碰她一下试试!”
司鸿远嚣张笑着,他突然的样子简直跟司夜城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以为我不敢吗?你以为我会怕你开枪吗?如果我死了,那你跟苏倾都得替我陪葬!”
司夜城瞪着他,死死瞪着他,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
司鸿远伸手,将抵在他脑门上的枪缓缓挪开,眼看司夜城手背上青筋鼓起,用力捏着枪将手落下,他开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今天,我必须知道真相!”
司夜城咬牙开口,“因为江泽妄图跟我抢女人,之后还一再想要联络你,离开监狱,甚至还想要报复苏倾,所以,我就选择杀了他!”
司鸿远明显不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犯不着非得将他从狱里放出来,他就算是在狱里你也能找出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来将他弄死,除非,你将他放出来别有目的,而你在将他带去郊外那天,还专门将苏倾也接去了郊外,而江泽的死……还是以那样一种残忍的方式,他直接成了肉泥!那场爆炸案是假的,江泽早就死了,可我看到的那摊肉泥却是真实存在的,你不会这样对江泽,你犯不着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对待他!
但那个苏倾不一样,她之前就因为酒吧那点事,竟不惜给江泽下烈性春药,害他不但有了功能性障碍,还差点没了半条命!她这个女人的心比蛇蝎都毒,她……”
司夜城差点没忍住一枪崩了他,明明是江泽活该,他却怪他的小奶猫狠毒!
他强自忍着,倒不是真的不敢弄死司鸿远,只是担心连累他的小奶猫,他那么爱她,又怎能舍得她因为他死去,“谁让他临死了还在嘴硬!我不给他点教训,他当我是吃素的……”
司鸿远根本不愿相信他所听到的,他说,“这件事分明就是苏倾做的,是她杀死的江泽!是她!我要亲手弄死她,替江泽报仇!”
他一把抢过旁边一名死士手里的枪,往苏倾跟前大步走去!
司夜城将自己的身躯挡在他跟前,“你敢动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以为我不敢吗?”司鸿远举枪指着他。
苏倾亲眼目睹司夜城和司鸿远父子相残这幕,只觉得心疼极了。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一心想报仇,才害得司夜城如今面临这样的残忍局面!
她忍不住朝司鸿远大喊,“司鸿远,江泽是我杀的,你要想报仇尽管冲我来!你别碰司夜城!你别碰他,别杀他……”她哭着喊着!
司鸿远朝司夜城说,“既然她认了,那就别怪我无情,今天她必死无疑!让开!”
“不让!你敢动她,除非我死!”
司夜城在握紧他手里的枪,司鸿远也在握紧他手里的枪……
两父子针尖对麦芒,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