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在楼下的两人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刺刀从门口飞出直接钉在了对面的墙上。
月稚扶着哥哥的手一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别慌。”
她扭过头想安抚没见过这种世面的兄长,却只见身边的人并没有诧异,反而露出懵懂的微笑:“他们没有……难过。”
月祈年尚且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感受到的情绪,一双瘦白的手无措的比对着,最后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
“祈年没事的,”月稚熟练的绕过那间屋子能够丢出的范围,抓着他的手直接往旁边走,“他们就是这样的。”
“按陆年师兄的话说,这样连血都不见的打闹,就是……调情。”
月祈年点头,顺着月稚的脚步向前,一双眼里被光折射出从未有过的明亮。
而二楼大敞着的房间里,顾梵音正以压制的动作对着宁执。
单薄清秀的少年坐在桌子后面,红衣猎猎一脸邪气的顾梵音双手撑着桌面,整个人往下压,刚好与他四目相对,像是紧紧的将人保护了起来。
如果被保护的那个人手里没有拿着刀的话。
熟练躲开尖刺,顾梵音凑到他面前,主动将弱的脖颈递到了匕首边缘,宁执眼中带刺,手下的动作却没有推进一分。
宁执发狠,手下的刀刃被直直的举起来,印在那双暗色的眸子里,两人之间的对峙随着距离的推进无限拉长。
“你对我这双眼睛,还真是执着啊。”
顾梵音似是叹了口气,空出右手捂住那只被指着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不等他反驳,把那只手缓缓挪开,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宁执手里举着的匕首不能给她带来丝毫危机感,反而让恶魔心里那根挑逗的弦被拉得绷紧,愈发蠢蠢欲动。
“你——”
宁执看着在她视线里印出来的自己,那双手挪开的那一刻,两只暗红色的眼眸对视了。
一黑一红相互对着,像是诡异的两端。
“一个小戏法……”
顾梵音低笑,最后一个音调刚落下,身后就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再次被打断,顾梵音眼神微动,在看向宁执的时候,他里那种汹涌的情绪就已经彻底平息了下去。
甚至还顶着两只不同的眼睛直接看向了她身后。
顾梵音:“……”
她倒要看看是谁又坏了她的好事。
气势汹汹的转身,原本就被暴力破开的门有些颤巍巍的抖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墨酬舟尴尬的挥手,手里还拿着一叠折好的纸张。
“嗯,我希望我没有打扰什么?”
墨酬舟小心翼翼,想到自己这几日得到的大笔灵石,看向宁执的目光充满了求救和祈求。
宁执歪了歪头,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什么东西?”顾梵音平复了有些躁动的心情,两步上前抽走他手里握着的纸张,拧着眉头看了一眼,随即手腕一挥,原本整整齐齐的纸张就顺着风吹了出去。
七零八落的洒在刚刚修复的云穹殿里,墨酬舟只觉得自己的心肝一抖,瞬间就有些欲哭无泪。
他的灵石啊……
“修复云穹殿的灵石自己去找月稚取,至于其他的,拿了就最好给自己换一双看得懂时机的眼睛。”
顾梵音微垂着目光扫了眼他忍不住后退的腿,眉锋一扬,一股子杀气四散开来。
墨酬舟弱弱点头,完全没有要与金主辩驳的想法,他自认为自己很简单,有灵石什么都好说。
“那我就先走了。”
墨酬舟识相的扭头离开,最后看了眼两人那标志的一黑一红两只眼睛,心里忍不住啧啧暗叹。
梵音仙子果然狠,连眼睛都能挖。
想到这里,墨酬舟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赚灵石的念头,脚下的动作越走越快。
“这门,看来也要换了。”
宁执轻笑,缓过来之后就半点没再被之前的情绪影响,站起身轻松的绕过盯着自己的顾梵音,抬腿就往门外走。
刚走到门口,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就被另一双修长的手按住,砰的一下合上了。
合上了没有两秒,就再次出吱呀的声响往下掉。
宁执:“噗——”
顾梵音面无表情的扯住掉落的门,指尖一动,几缕细长的金丝缓缓缠绕住将它托了起来。
顾梵音:这门,她还非关不可了!
“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宁执对她的动作不做评价,只是指节微微翘起,轻巧的落在艰难站立的门上。
一股极为压迫的黑气从金丝夹缝里穿梭过,随着宁执勾起的嘴角,那张经历过捶打的门从里面开始龟裂,最后在两人面前化成了一地碎片。
风一吹,连最后一点影子都不见了。
而出这一切的人缓缓低下头,那只被强行抹上了暗红的眼瞳缓缓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洞。
顾梵音知道宁执在说什么,她停在原地,看着宁执挥开衣袖,步伐潇洒的向外走去。
从见到宁执的第一面,他的身上就隐约围绕着一种割裂的缄默感,前些时候还好些,而刚刚,那种割裂感已经巨化成一把巨大的刀刃——
要硬生生把他们之间拉近的距离切断。
目光始终注视着宁执缓缓离开的背影,顾梵音抬起手,捂着那只黑色的眼睛,突兀的笑了起来。
若是宁执这时候回头,就会撞进一双完全被欲望填充满了的暗红眼眸,里面翻滚的情绪炽热又滚烫,能硬生生的把他整个人都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顾梵音才重新走出房间,她换了身带着暗红纹路的黑色长衫,行走间,垂下的衣角微微摆动,衬得她身上的气质更加冷艳。
此时的宁执并没有走远,只是靠在大殿的软榻上,手指搭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倒数。
“叮——”
悬挂在殿门边的铃铛响起清脆的声响,两人同时抬起头,不出意外的与门口站着的人对视了。
顾观背着光,手里提着一把重剑,身后还跟着零零散散看不清面目的人。
看来林纵没能成功拉住他……也是,赤霄宗主的脾气,和他那把重剑一样出名。
宁执垂下眼,心里早有了盘算。
这个时机就正好。
宁执从长椅上起身,指尖再次背在身后。
该从腐蚀的蜜罐里脱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