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赵宇政沉默了良久,缓缓抬头,以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向了赵琥,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也就是说,他们都被放弃了,是吗?”
“这件事情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偌大的局 ,一个将西楚大军引进口袋之中的大局,而吾等,安蒲城内战死的人,都不过是这个大局中的诱饵?”
“以十五万将士的性命为饵,你们难道就不会觉得,太过分了吗?”
宸王的质问,让武王赵琥的神情,当即就变了,他加紧几步,来到了门口,对着外面开口喊了起来。
“李德虎,此间百步距离,缉拿范围内的所有人,不问缘由,不准问话,都给本王杀了!”
随着武王的一声令下,李德虎亲率虎威军将士,将此间之地,给彻底的包围了起来。
杀戮,一个很无辜的杀戮,就这样开始了。
这些被杀的人,有错吗?
不,他们没有错,毕竟,他们也不是刻意前来此地偷听的,甚至,这个距离,很多人都是根本无法听到的。
可是,他们必须死吗?
对,他们就是必须死,这一次的大局,说实话,晋王赵钰在布局的时候,是极为狠辣的,为了一举击败西楚帝国,他选择了最为残酷的办法。
本来嘛,一开始赵钰准备的,乃是西境边军的战斗,毕竟,他们是军人,为国战而死,再怎么看,也是死得其所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武王为了更好的阻挡西楚大军的进攻,选择了驻守防线的办法,还破天荒的,采用了让百姓参战的主意。
这一下,晋王赵钰的诱敌深入之策,就有些过于残忍了。
毕竟,那可是十五万的性命啊!
诚然,上位者,为了击败西楚,一统天下,这样的布局,是没有任何错误的,但性命终究是性命,可不是功绩和目的,就能够抵消的。
而这 ,也是他武王赵琥宁愿让五王叔自己猜想,也绝对不开口明说的原因。
可眼下,宸王叔竟然一言将其点破了,这样的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对于晋王赵钰的形象,可谓是极其大的冲击。
“赵宇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此乃国战,国战是有是非对错的吗?为了获得胜利,你都可以死,难道你就接受不了伤亡吗?”
对于宸王叔的话,此刻武王赵琥是真的暴怒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这种话,是能够胡言乱语的吗?
“可是,可是,我们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明明他们不需要这样去死,明明。。。。。。”
“够了,赵宇政,本王看你还真的是老了,你此刻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吗?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年,你们老兄弟,忍辱负重,假意争斗,我大赵百姓和将士们,又无辜惨死了多少?难道你们当年做的时候,就有考虑过这些吗?”
“怎么,当年以狠辣无情,闻名军中的宸王殿下,此刻又在吾等这些小辈面前,装什么圣母呢?”
“是,安蒲城的百姓死了,你的义子姬曲也死了,甚至是,跟随你多年的亲卫营 ,也十不存一,可是,他们都是为国而战,为国而死的。”
“他们,都是我大赵的英雄,为了我大赵击败西楚,一统天下,别说是他们了,纵然是本王,是你,甚至是小六,吾等都可以被牺牲。”
“你自己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安蒲城下 ,你坦然赴死,怎么,你能死,别人就死不得了吗?”
“这里是西宁城,你去问问这城中将士们,他们哪一个不愿为国赴死而战?”
“乱世纷争,数百年之久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统的希望,天下太平就在此后这数年之间。”
“莫不是,你赵宇政,我大赵皇族,征战当年,杀戮甚重的宸王殿下,此刻,竟然也会悲天悯人了吗?”
武王赵琥的话,说的很严重,整个的就是对准了自己的五王叔,疯狂的呵斥,连老底都被掀了的那种。
当然了,这也不怪赵琥此刻如此强势,实在是这一次,五王叔的态度,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宸王赵宇政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赵琥,整个人愣在那里,嘴巴微张 ,几次想开口说什么,但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五王叔,您好好想想吧,从此刻起,西宁防线,由副帅古定军接任 ,既然局已经布好了,就等着他西楚大军前来。”
“西楚,呵呵,本王还就不信了,等吾等覆灭你这五十五万大军之后,你所谓西楚,还敢和我大赵说一个不字吗?”
武王赵琥说完,整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当然,他刚才所说的命令,也是有效力的。
当然了,他武王赵琥的话,自然没有这个效力,他此前之言,都是晋王赵钰之令而已。
毕竟,更换一境主帅,还能够将副帅古定军,以及十万西军精锐,从严令死守的定西防线调回 ,还是以这么快的速度,除了晋王赵钰之外,恐怕连皇帝陛下都做不到吧!
武王赵琥离开了,守在外边的姬英又赶紧的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双眼无神,满脸惨淡的宸王之时,当即就急了。
“义父,义父,您没事吧?您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听到姬英的声音,宸王颓废的脑袋,缓缓抬起,“英儿,为父真的老了吗?是否你也觉得,为父此刻,已经不适应掌军了呢?”
姬英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作为义子,他自然有诸多甜言蜜语,可以告诉自己的义父,可是,作为军中将领,又是跟随义父多年的孩子,他又怎么可以说假话呢?
气氛就这样沉默了下来,良久,姬英叹了一口气,朝着宸王的方向,双膝跪下,沉沉的磕了一个头,这才开口解释了起来。
“义父,非是孩子忤逆于您,实在是如今的您,确实不适合在掌控大军了,慈不掌兵,乃是您亲口教给吾等兄弟的。”
“然,经历过当年纷争之后,您亲眼看着,诸多跟随您多年的老兄弟,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你畏惧了,或者说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