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检察院去法院,车子足足在路上耗费了两个多小时。
安心赶到法院的时候,审判已经结束。因为证据确凿,又有影媚视频为证,萧云宸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
八年前强奸影媚未遂一事被翻了出来,警察又在萧宅工具房的转盘上,检验出除了杜子铭之外的另一份血液,经过鉴定,另一份血液正是失踪半年有余的楠氏企业副总杜甲。
另外,警察还在萧云宸卧室暗室里,搜寻出枪支若干,其中不乏大型枪支。强奸未遂罪、连环杀人罪、无证持枪罪、走私贩毒…种种罪责加注在一起,萧云宸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安心踩着高跟鞋慌慌张张进了法院,一番询问下来,才找到负责审核萧云宸案件的法官。
“法官,萧云宸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吗?”
刘智云还未脱下法官袍,他诧异扭头看着这个推门而入,一脸慌张的美丽女士,蹙眉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安心稳住脚步,才应道:“我是他…”她目光微暗,喉咙略苦涩:“他前妻。”刘智云眯眯眼,眼神有些复杂。“审判已经下来了,死刑。”
身形一晃,安心差点晕倒。她撑着桌子,讷讷问:“这么快?”什么时候国内处理案件这么积极有效率了?安心柳眉一竖,心里明白,这事估计是有上头的人打过招呼。绝对有人,故意想整死萧云宸。
刘智云走到椅子上坐下,他手指敲了敲办公桌,才神色淡淡回了句:“所有证据确凿,更有杜子铭生前录音一份,审判自然快速。怎么,你在怀疑我们的办事能力?”
安心沉默着没有说话,眼里却是一片桀骜不服气。
“你知道你前夫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吗?”刘智云眯眼看着安心,语气有些深沉。
安心贝齿紧咬着下唇,接不上话。萧云宸从来就不是善茬,这些年丧在他手中的命,岂止一命两命。
“据不准确估计,从他十六岁辍学当混混开始,他手里应该有不少于二十条人命。”二十条人命,他萧云宸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
安心听到二十这个数字,手指抖了抖,仍没有说话。
“安小姐,有件事,或许你还不知情。”
刘智云看着安心,眼里露出犹豫之色。安心疑惑看向他,问道:“什么事?”
刘智云喝了口快要凉掉的茶,垂下眼眸,用漠然的声音说:“萧云宸的父亲失踪多年,我们怀疑,他父亲的死,很有可能就是他所作所为。”
“这怎么可能?”安心一拳砸到实木办公桌上,对此感到难以置信。萧云宸或许是坏,可他并非丧尽天良的人。安心认识的萧云宸,从不是如此残忍的人。
“萧云宸的父亲萧全年轻时也是个有名的富商,在萧云宸五岁的时候,萧全公司破产,从此一蹶不振,逐渐沦为赌徒,性格也变得暴戾。萧云宸十三岁那年,母亲患病去世,据邻里相传,她母亲是患抑郁症去世的。我想,这跟萧全的转变有很大关系。萧云宸性格之所以这么危险,应该也是受了萧全的影响。”
“安小姐,一个暴戾的男人,害得自己妻子患了抑郁症。你说,这样一个人忽然失踪,会是谁干的?”刘智云盯着安心的眼睛,看得她无处可逃。
在他的目光下,安心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
安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法院的,等她头重脚轻从车内下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监狱门口。
安心扶着车门站了许久,这才抬头看了眼监狱高墙。“小姐,要进去吗?”安心摇摇欲坠的模样,令司机很担忧。安心右手摸了摸小腹,她眼里闪过一抹忍痛。
抬起脚,安心朝监狱大门一步步走去。
…
“罪犯号,出来!有人探监!”
监狱内,响起狱警的传唤声。
一名携带警棍的狱警走到二楼最中央的监狱房,他掏出钥匙,打开大门。狱房内,只有一个马桶跟一张床,以及一对牙刷牙膏。小得可怜的铁床边上,安静坐着一个男人。
那人一身蓝色监狱服,他双腿分开,双手随意搭在双腿之上,微垂着头,没有说话,却给人一种凌厉危险感。
“罪犯号,有人来探监!起来!”中年狱警走到他的身前,说话时,威严的双颊噙满戒备紧身。男人抬起头来,一张俊脸上略阴沉,他的下巴上,有一块淤青,明显是被人打过。
“刚进来就有人探监,看来我这孤家寡人,也有人挂念在心上啊!”萧云宸懒洋洋的口气,细听之下,满是自嘲讽刺。狱警皱皱眉头,只是催促说:“麻利点!配合工作!”
萧云宸乖乖站起身,任由狱警押着,朝探监室走去。
…
见到一身明黄色短裙,面色虚白的安心时,萧云宸微微错愕了两秒。他往那椅子上一坐,依旧是邪痞的模样。“你怎么来了?”萧云宸冷冷看着窗户那一端的安心,目光有些复杂。
被前妻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他心里滋味很…怪异。
这他妈算是怎么回事!
安心并不计较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她目光在萧云宸脸上停留了许久时间,才沉声问他:“他们打你了?”安心目光一寒,声音跟着冷了温度。
萧云宸蹙眉,漫不经心说:“没有,是警察局那帮孙子干的。”闻言,安心小口呼了口气,这才靠着椅子坐下。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他们做了五年的夫妻,如今却是形同陌路。窗台约莫一米二高,安心坐在这头,双手微微贴着小腹,萧云宸自然看不到她这小动作。
“你来做什么?”沉默许久之后,萧云宸才轻飘飘问了句。
安心冷笑一声,“来欣赏一下我前夫倒霉的样子,娱乐娱乐心情。”听到她的讽刺话,萧云宸只是诧异挑了挑眉,却没有生气,“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只刺猬了!”
安心以前可是一朵温柔的水仙花。
“拜你萧先生所赐,我安心现在沦为全C市的笑柄了。不学会伪装坚强,难道等着被人指着鼻子骂破鞋?”
闻言,萧云宸一反冷静态度,他语气冲冲朝她骂了句:“安心你的骨气了?别人说你,你就不知道还嘴?以后若有人说你破鞋,你就给我指着她鼻梁骨骂回去!”
萧云宸见到这副模样的安心,心里一阵烦躁。“不就是离婚嘛!你犯不着自甘堕落,就算是离过婚,你也比那些肤浅女人强一百倍。”
安心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酸涩,又有些苦闷。“我比她们好千倍万倍,也不及你心中那人一分半毫。”
“安心…”萧云宸哑口无言。
安心故作潇洒甩甩头发,这才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萧云宸,你父亲,真的是你杀害的?”
萧云宸俊脸一僵,他随意搁在双腿之上的双手紧了紧,力气大到指关节都泛了白。“呵呵…”一声怪异的笑声,从萧云宸嘴里发出。
“是我杀的,我这辈子做的最爽快的一件事,就是看着他倒在我面前,做垂死挣扎,直到最后没了气!”萧云宸脑袋摇了摇,一脸的愤恨。安心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怎么,吓到了?你是不是也想指着我鼻梁骨骂我是个畜生?”
安心仿佛没有听到萧云宸这话,她心里很痛。萧云宸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憎恨他的父亲。她看着他,眼里没有厌恶跟惊悚,却是一片心疼。
“那个人,曾经对你做过什么?”
萧云宸满心怒火瞬间被熄灭,他安静看着安心,这十几年前,她还是第一个在知道他杀了自己父亲后,不仅不骂他,反倒满心关心他的人。
“都过去了,说这些还有用么?”萧云宸收敛起内心复杂,不愿多说。
安心却不愿意放过他,她一双温柔眼聚满试探,她问:“他打你母亲了?”
萧云宸眼里一闪而过一抹深痛,依旧沉默。
“你母亲患抑郁症,也是那个人导致的?”
萧云宸依旧不语。
“他…他也打过你?”
萧云宸呵呵低笑,意味不明。
安心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突然生出一个让她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测。“萧云宸,你母亲,难道不是生病去世的?”此话一出,萧云宸浑身一抖,一身气息,骤然变冷。
安心捂住嘴,满眼痛心,她在为她深爱着的前夫感到痛苦。“他杀了你的母亲,是不是?”
萧云宸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安心,一双眼赤红。“我有一个不幸懦弱又可怜的母亲,还有一个杀妻虐子的父亲。安心,你失望吗?”
安心没有回话,却落了泪。萧云宸很想伸手抹干她的眼泪,却硬生生止住了。“别哭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那个人已经下地狱去了,哭已经没了意义。”
安心用手背胡乱抹去泪水,这才沉静问他:“萧云宸,再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愿意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正常人吗?”
萧云宸眯眯眼,“你要弄我出去?算了吧!我已经被叛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安心,听我的,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下次嫁人前眼睛擦亮些,别再遇到我这种混蛋。”看着这个无怨无悔跟了自己五年的女人,萧云宸心里难得柔软。
他并非铁石心肠,安心对他有情有义,他体会得到。
只是他已心有所属,回应不了她的感情。
“萧云宸,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混蛋呢!”安心突然站起身,她瞪了眼萧云宸,才恼怒丢下一句:“我去找我外公,尽量将死刑改为死缓。萧云宸,等着我,我不会让你死的!”安心不忍心再待下去,她转身,准备走。
萧云宸盯着安心要离开的背影,才发现短时间不见面,她越发消瘦了。“我一直很好奇,当年我被上头盯上时,你为何愿意嫁给我,并且倾尽所有帮助我。”萧云宸对着安心的后背,轻声发问。
闻言,安心脚步一顿。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恼怒,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关心起这件事来了。“萧云宸,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她转过身,站在门边看着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萧云宸却好像是听到了个笑话。“爱我?安心,我没记错的话,婚前我们可从未见过面。”
“我们见过面的,不过你忘了。”
萧云宸一愣,他低下脑袋,仔细想了想,始终记不起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你还记得吗?十年前,永华高中后校门的树林里,你救下一个差点被轮奸至死的女孩。”提及十六年前那件事,安心依旧觉得骨子发寒。那次若不是萧云宸偶然路过救下她,她估计早就死了。
那个晚上,司机临时有事没有来接她,她独自步行回家,被常在校园外晃荡的三四个混混盯上。那个晚上,是她的噩梦。她跑,却被他们追赶围堵上,十七岁的她被他们压在身下肆意凌辱,她哭过、挣扎过、依旧没能躲过那一场灾难。
那个夜晚,若不是萧云宸路过,她即便没有被轮奸至死,估计也自寻死路了。
是他四枪毙了俯在她身上冒犯胡来的混混,他将不着寸缕的她带到车内,并告诉她:失去贞操没什么大不了,失去了活着的勇气的人,才是真正肮脏懦弱的人。
那是他们的初见,那一年,她十七,他二十二。
她的出现,只是萧云宸生命力的小插曲,可他,却是她命里的完整曲。萧云宸有一双冷漠恶劣的眼,她泪眼朦胧望向男人的眼,不受控制沉沦在其中。
一醉,便是十年。
都说萧云宸是个疯子,是个坏蛋,可谁知道,坏蛋也有柔情的一面。
在他走私被发现,被检察院盯上的时候,她说服家父,主动提出联姻。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萧云宸心中有其他人。直到嫁给他,在他们新婚之夜,他撇下她跑回萧宅去陪另一个女人,她才知道,这场暗恋里,她是个第三者。
五年来的婚姻关系,他们始终没有发生关系。
他心中有爱,她心中有愧。
…
永华高中…
萧云宸呆了呆,他这才对那晚有了些印象。
那短时间他迷上了稚嫩的高中少女的滋味,便包养了一个高三女学生。你情我愿,这很正常。那个晚上他送那女孩回学院,在回家的途中听到树林里有低低哭声。他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看到三四个男孩凌辱一个女孩,他心里还是一阵来火。
女孩看上去极瘦小,是绝对承受不了这般欺凌的。
他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几枪毙了那些个混混,将安心带到了车子里,扔给她一件自己的外套。安心哭得满脸泪花,他根本就没心情去欣赏她的面貌,自然就不认得安心。
“原来是你…”
萧云宸细细看着安心那张脸,怎么也无法将这个美丽的女孩,跟当年那小丫头片子重叠在一起。毕竟那晚的安心,实在是太狼狈了。
“萧云宸,十年。”
“我爱了你十年。”安心喉咙一哽,眼里有泪花在闪烁。“五年前,我主动跟你联姻,是为了报答当年你的救命之恩。这次,我依旧会尽我能力去帮助你,不为报恩。”泪花顺着她白皙脸蛋落下,安心眨眨眼,小腹略痛。“只为,我爱你。”她捂住小腹,脸色有些怪异。
听到这句我爱你,萧云宸心突然揪得酸痛。“你怎么了?”他见安心捂着小腹一脸痛苦,心里有些担忧。“你生病了?”
安心摇摇头,一双泪眼,配着左眼角下一颗泪痣,我见犹怜。
“萧云宸,我肚子里,有着你的孩子。”
轰隆隆!
惊雷狂劈,统统打在萧云宸头上。
他站起身子,双腿有些不稳。“你说…说什么?”视线顺着移下,他盯着安心的平坦的小腹,震惊又怀疑。安心凄惨讽笑,看着萧云宸的眼,满是失望。“原来连那个晚上的事,你都忘了。”
她满心失落摇摇头,在萧云宸愕然的目光下,飞快跑了出去。
萧云宸跌坐在椅子上,惊了一声冷汗。
狱警押着他回了监狱房,萧云宸坐在床边,垂眸想着安心刚才说的话,心里一片茫然。他什么时候跟她滚床单了?他眨眨眼,男人一张俊脸,第一次变得诡异起来。
顺着躺下床,萧云宸闭着眼睛,脑子里忽然浮出许多模糊画面来。他一惊,猛地从床上弹跳而起,一脸错愕。那个晚上…
在那场高级酒会上,重遇洛彤的那个晚上…
他跟安心一起回到家,他愤怒至极,一头栽进酒窖,捧着最烈的酒闷头狂喝。他记得,那个晚上他打坏了很多家具,家里被他破坏得一团糟。
等他乱发一通脾气,坐在沙发上自我懊恼悔恨时,安心来到他身旁,一直安静陪在他身边。
然后…
就在那张沙发上,他似乎,隐约,好像,确实跟她发生了关系。
萧云宸捶捶脑子,暗骂了一句精虫冲脑。
他从不会醉得一塌糊涂,所以那个晚上他是有意识的,第二天醒来他衣裳整齐,除了头有些痛以外,并无其他异常。男人的身体到底跟女人不一样,没有那么多不适反应,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没将昨晚的一切当回事。
萧云宸目光变了又变,很难相信,他就要被处决的时候,却当爹了。
这真他妈的…
是一出荒诞喜剧!
——
顾言溪一觉睡饱,醒来通体舒畅。
他坐在床上愣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他满头雾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见到了陌生的场景。
他所在的地方,是山之巅。
朵朵白云飘荡在天空之上,近到似乎触手可得。他所在的屋子前,是一个小斜坡,斜坡下面,是一片悬崖峭壁,峭壁边上有一颗枝叶茂盛,体态婀娜,看上去极古老的参天大树。
大树高约二十米,枝干延伸向四方,枝叶精小,翡翠碧绿,生机勃勃。而那树下,此时正盘腿坐着一个男人。那人一身月白长袍,气质漠然而尊贵。
见到他,顾言溪呼吸都窒息了。
闵秀庄像是有感应似的扭过头,他面无表情看着顾言溪,一张过分精致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表情。顾言溪赶紧退回房内,急速刷了牙,又将一头长发梳理得柔顺发亮,这才急急忙忙奔到闵秀庄身边。
“我这是在南无山?”不怪顾言溪没见识,实在是这地方太神秘,他想来也没资格。
闵秀庄不语。
他阖上眼睑,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像是羽毛,滑过顾言溪的心脏。顾言溪摸了摸自己那颗跳得极快的心脏,耳垂露出可疑红色。
他垫脚伸手摸了摸从大树枝上垂延落下的树枝,没想到这树看上去古老的很,叶子却极为细腻光滑。顾言溪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手里把玩,风从悬崖下吹上来,将他满头长发吹得飞舞。
柔顺的长发吹起,不经意间拂过闵秀庄的脸颊。闵秀庄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侧前方把玩着树叶,气质慵懒,五官精致的妖孽青年,再次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菩提树。”他说,声音清浅如小溪流水,潺潺细柔。
顾言溪一愣,明白闵秀庄这是主动在跟他说话,他这才赶紧走到他身边,跟着盘腿坐下。“什么东西?菩提树是什么玩意儿?”他干脆将那片树叶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这叶子,味道有些苦涩,但细品,可以尝到甘甜。
很奇怪的味道。顾言溪将树汁吞下,忍不住从地上捡起一片,也不嫌脏,直接送进嘴里嚼了起来。一只修长玉手伸来,取走他嘴巴上的树叶。
顾言溪侧头看闵秀庄,闵秀庄扔掉那片树叶,说道:“脏。”
顾言溪眯眯眼,心道这人是在关心他。
“味道好,我喜欢,可这树太高了,我摘不到新鲜叶子。”顾言溪桃花眼眨了眨,星辰银河瞬间散发辉芒。闵秀庄看着他那双眼睛,心有片刻失神。
“嘿,你给我摘几片新鲜叶子,我想吃。”
闵秀庄艰难移过视线,他很想纠正他,他不叫嘿,他叫闵秀庄,是他的舅舅。但他知道,这孩子根本就不会听他的。“吃叶子做什么,你饿了?”
“不是,我就喜欢这叶子的味道。”顾言溪就像个无赖,作势又要去捡地上的落叶。无奈,闵秀庄执拗不过他,只得起身。他两人身高差不多,顾言溪摘不到,闵秀庄自然也摘不到。
顾言溪跟着起身,笑嘻嘻说:“我抱着你,你来摘。”他撸起袖子刚要弯身去抱闵秀庄的大腿,哪知闵秀庄双腿一蹬,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
十根玉指凌厉伸出,闵秀庄双脚再次落地时,他手掌之上,握着好几片翡翠绿叶。朝一脸懵逼的顾言溪投去一个鄙视目光,闵秀庄将叶子递到他手里,漠然的声音再度响起:“吃吧!”
顾言溪呆呆握着树叶,开玩笑,他的初衷可不是想吃这狗屁叶子,他是想吃舅舅的豆腐啊!
“怎么,不想吃?”见顾言溪痴呆呆不吃叶子,闵秀庄暗想,这孩子是不是脑器件有问题,怎么有些呆呆傻傻的?顾言溪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将手中树叶全部塞进嘴里,胡乱一通乱嚼。
每日早晨的清修课程,算是被顾言溪给搅黄了。
闵秀庄走到那颗大树下的石桌旁,他打开桌子上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匕首。“你要做什么?”顾言溪说话间,舌头还萦绕着一股树叶的苦涩味。
闵秀庄没有理他,他将匕首从刀鞘中抽出,刀刃对着自己的手腕,一刀割下,他眉头也不皱一下。
“喂!”
顾言溪一把夺下他手中匕首,却晚了一步。血液顺着闵秀庄手腕溢出,滴在大树树根之底。很快就被树干吸了进去。顾言溪无暇顾及这些,他握着匕首,气冲冲责问闵秀庄:“你玩自残啊?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非主流把戏!”
青年的脸上,满满不悦,甚至隐约还有了怒气。
闵秀庄看着义愤填膺的青年,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题外话------
我言溪被小庄完虐。
明日上午有二更。昨日答案是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