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飞临县燕子口。
冬天即将来了,但是南境的举动依旧虎视眈眈,赵远和沈淮安不敢放松警惕。
只是越发的冷了,战士们难熬啊。
上呈的奏折也没有回音,战士们在前线打仗,需要粮草、棉衣,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如今都火烧眉毛了,物资的补充还没到。
“沈大人,要是上面的粮草还没送到……”赵远不禁担忧出声,但刚开启了一个话头,又急忙的否定,“不会的,朝廷的庸官虽多,但总会有脑子清楚的……”
对于赵远后面找补的这句话,沈淮安无比赞同。
王爷不会置之不理,粮草一定会到,只是这时间……完全不能确定。
“没有被南境人打败,若是先被冻死,那可太丢脸了。”赵远的面容上带着苦笑。
一早就想到了这种境况,沈淮安已经给元启和梁一山交代过,平州和舒州与南州相临,距离近,两个州一起凑些粮草,不算打眼。
沈淮安没有将这事儿与赵远彻底交代,两人的立场还是不一样,有些事情互不打扰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赵远是为将者,想的都是忠君报国之事,谁是君,他们自会拥护谁,但目前京城局势不明朗,庆祥帝依旧是大周的皇帝。
中午吃饭时,看见眼前的米粥,赵远止不住的叹气,说是米粥,就跟一碗浓汤似的,里面的米粒数都数得清楚……
每人一个杂面馒头,粗糙无比,吃进嘴里还得硬吞下去。
沈淮安面不改色的用杂面馒头就着粥吞下去,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幸好将乐乐和两只崽送回了柳家,他可以喝稀粥、吃馒头,但乐乐和两只崽不行。
囫囵两口将馒头和粥吃完,赵远起身去战士居住的地方巡视。
赵远和沈淮安都不是那种爱搞特权之人,一直都是和普通战士吃一样的食物。
身为南境军队主将,都只能吃一碗稀粥和杂面馒头,分到底层士兵手中估计馒头都得小上一圈。
赵远溜达一大圈之后,事实确实如此,看见士兵手中的馒头只有他们手中的三分之一时,心中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疾狼群这段时间找到的食物也越来越少,也是省着吃,只够他们的族群吃个半饱。
用过午饭后,沈淮安回了他的营帐,乐乐写的信今日到了。
一个信封里塞的很满,纸张上全是文字,还没打开,沈淮安的嘴角就勾起一个弧度,很是开心。
信中写了他们从南州回平州路上的事情,以及家里的现状,之后就是两只崽想对他说的话,由柳乐代笔。
两只崽口述的内容直接占了两张信纸,沈淮安一直没看到乐乐说话的内容,渐渐失去耐心,将两只崽写的内容适当省略,直接翻到了最后面。
看见信中乐乐写了很想他,沈淮安觉着他的心脏被填得满满当当,他的那份思念也被勾起。
很想不顾一切的回平州,回到乐乐的身边,但他不能。
看完信后,沈淮安立马提笔写了回信,估摸着这封信送到时,已经快过年了,在信中提前祝乐乐过年快乐。
信写到一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整个营地似是嘈杂了起来,沈淮安立马将笔放下,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怎么了?”
小士兵着急回道:“敌军偷袭!”
沈淮安心中一沉,急忙返回营帐,拿起佩剑,希望元启和梁一山动作快一点……
不然这一场仗,对他们十分不利。
温度降低,还没有粮草,连肚子都填不饱,怎么能全心全意打仗呢?
沈淮安抛下心中的杂念,直接去找赵远。
“沈大人,这次怕是难了……”不是赵远悲观,实在是目前的环境对大周来说实在不好。
沈淮安只道:“会有转机的。”
很快,大周这边军队集结完毕,赵远作为主将要讲几句战前激励士气的话。
“战士们,南境贼人侵扰我大周领土,辱我同胞,而今主动挑衅,作为有血气的男儿,应该奋力杀敌!还我大周宁静!”赵远愤慨激昂的吼道。
下方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士兵,齐声吼道:“杀杀杀!”
“好样的!”赵远一手举剑,“随本将一起出门迎敌!”
燕子口的防守需要有人坐镇,沈淮安留了下来。
赵远是主将,他名义上只是监军,论行军打仗的经验没有赵远丰富。
沈淮安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着军队离开,希望诸位将士能够凯旋。
还没从城楼上走下去,沈淮安就看见小狼崽朝他奔跑过来。
小狼崽急吼吼的哼唧着,沈淮安起初不明白什么意思,他实在是读不懂兽语……
后来小狼崽不止哼唧还加上肢体动作,沈淮安才算是明白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们真的要去?”沈淮安不确定道。
疾狼是属于这片土地的,他们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去循化它们、禁锢它们。
所以尽管疾狼王小狼崽,能够听明白他的号令,沈淮安也从未想着要靠它们去打仗。
而刚才小狼崽的意思很明显,它们也想要一起去帮忙。
听到沈淮安的询问,小狼崽可劲儿的点狼头。
沈淮安蹲下身,与小狼崽对视,认真道:“你们不用卷入大周和南境的矛盾之中。”
小狼崽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依旧坚持,沈淮安只能同意。
随着沈淮安的点头,小狼崽开心长长的“嗷呜”了一声,转头来了一声高昂的狼叫,很快跑出来几十只疾狼,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小狼崽绒绒的后面。
几十只疾狼一起出发,看起来十分具有气势。
送着小狼崽绒绒它们离开,沈淮安没有回自己的营帐,就这么孤身站在城门之前,偶尔上城楼看看。
很快到了晚上,前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已经天黑,温度骤降,沈淮安也没有安排上前探查,只能从城楼的高台上,看见远方有点点星火。
卯时,大军回营。
赵远右臂中了一剑,被送往军医处。
南境下午的挑衅只是虚张声势,赵远带着军队迎上去时,对方又紧急退离,仿佛是在逗他们玩儿。
赵远当机立断,拿出地图,派人从左右包抄,将南境的二千人的士兵围在其中,他也是在围杀时受伤。
“多亏你让绒绒它们跟了上去,不然我们的计谋不会大获成功。”赵远脸色有些白,右臂的鲜血已经将衣袖全部染红。
沈淮安解释了一句,是绒绒它们自己想要跟上的,他想要所有人都记着小狼它们的好,它们的帮助不是理所当然,“你好好休息。”
“放心,小伤!”赵远笑着道,随即语气低沉,“希望粮草能够尽快到达,不然这个冬天熬不过。”
打仗没死,被冻死、饿死了实在是太亏了。
接下来的三天,赵远一边养伤,一边急得团团转,之前几天还有杂面馒头吃,现在连馒头都没了,只有一面稀粥喝喝……
在粮草彻底断绝之前,元启和梁一山派人送来的补给终于到了。
赵远吊着人,热情的接待了来人,喜笑颜开的说道:“多谢多谢!”
将来人送走后,赵远对待沈淮安的崇拜更上一层,运筹帷幄!
但这件事也让赵远对京城最高位置的那位,多了些失望。
镇南大将军万百泉几乎是所有为将者心中的英雄,但最后英雄迟暮,卸磨杀驴,让他们知道皇上的无情,而这一次整整断了两个月……
若是路上有意外,平州、舒州相临不是不能下令,但这次没有。
梁大人和元大人与沈大人私交甚好,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准备了。
“赵将军,此次梁大人和元大人送粮草一事需要保密。”沈淮安叮嘱道。
赵远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严肃的应了。
若是被发现,梁大人、元大人轻则被罢官,重则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