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半歪在宽大的宝座上,抱着烟枪吞去吐雾,表情十分享受,一点也不在意下面大臣的观感。
下面的百官从最初只觉得有些不妥,到看见‘天可汗’这么个颓废无懒的样子,都觉得有失体统。
当然李世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仅抽几口过过瘾,就放下了烟枪坐直身子。
待道颐收拾好端下去,李世民才正色对百官道:“皇太孙自幼跟随在朕身边,常随朕服食仙药,身体向来康健。如今却突然薨逝,其中疑点甚多,使朕难以心安。”
李世民说到这里驸马都尉苏勖忙开口问道:“皇太孙身负社稷之重,生死关乎大唐兴衰,难道还有人敢加害他不成?”
他是太子妃苏氏的堂叔,算是李厥的外家。
文武百官听说李厥的死另有隐情,都是心里一紧,看着李世民等他说话。
李世民看一眼苏勖,做出伤心状对长孙冲道:“长孙冲你来说吧!”
长孙冲早就知道今日的流程,闻言忙走大殿中央,先朝李世民行礼,又向百官微一低头,这才朗声道:“陛下,诸位大人,陛下听说燕王李象拐走了皇太孙,心中甚是挂念,下旨命臣去洛阳迎回皇太孙。
……
臣无能啊,在燕王和王方翼百般阻拦下,只能在行宫外头守着。直到听见里面传出哭声,燕王才召臣进去,告诉臣皇太孙薨了。”
说到这里长孙冲低头擦眼泪,过了一会儿,两目通红地抬起头,痛心疾首地道:“都是臣无能之过,臣若是能早一日闯入行宫也皇太孙也不至于,不至于这么早就薨逝啊……请陛下治臣失职之罪。”
说着长孙冲朝李世民趴下,痛哭流涕请求李世民治罪。
苏勖听了亦含泪道:“陛下,皇太孙的灵柩正由李象和王方翼护送往长安城,皇太孙在天之灵如何能安?”
满殿大臣对此都为李承乾感到悲哀,眼看就要失去两个儿子……
而且李世民又是这么个态度?
“陛下当立即下旨削去燕王的王爵。”长孙无忌走出来补刀。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杀气腾腾地道:“这种残害兄弟的人根本不配为人,朕已经命程咬金率兵去迎接皇太孙的灵柩,程咬金会顺道把那两个畜牲抓来长安问罪。”
大殿里还支持李承乾的大臣见此也都不敢吭声,因为他们也觉得李厥死的蹊跷。
而李象的嫌疑又最大,谁也不敢贸然出声。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声质问道:
“陛下,你真得要斩尽杀绝吗?”
随着话音,李安仁大踏步走到大殿中央。一向注重君子礼仪的李安仁,竟在太极殿上走出虎虎生风的气势。
李世民和百官都朝李安仁看去。
李安仁此刻已经两眼通红,看着李世民真是痛心疾首。
李安仁对李承乾的印象其实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们李家作为关陇集团的重要士族人家,对于李承乾严厉打击士族很不认同;另一方面他对关心百姓疾苦,注重粮食生产,又是十分赞同;
本来他因为李世民十分礼遇他爷爷李纲,对李世民是忠心耿耿的,所以他在李世民要重惩李承乾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话。
可是到李世民要用李厥的死治李象的罪时,他就再也忍不了。
到了此时李安仁也是豁出去了,走到大殿中央也不朝李世民行礼,还抬手指着李世民大声道:“李世民你自己被妖道所迷惑,相信什么仙药,自己吸了上瘾,还让皇太孙也跟着吸。
可怜他还是孩子,自从吸了什么‘仙药’就体弱多病,生生的被折磨而死。
害死一个皇孙你还不罢手,竟然又污陷燕王害死太孙,想用燕王的命来掩盖你恶行吗?
你简直是个—……是个……”李安仁说到这里越说越气愤,手指头乱抖,不知想骂什么难听的话,最后忍下了去,只是撕声骂道:“李世民你就是个昏君。”
大臣们被李安仁的话惊下巴都合不上。
李世民气的混身乱抖,身上提不起一点力气,最后指着李安仁嘶吼道:“混帐,来人把这个匹夫给朕拖出去砍了——砍了他的脑袋,给朕挂到城门上去!”
“陛下息怒啊!”
几个大臣试图劝说李世民,但是殿内的侍卫听了李世民的命令,却不等待,虎狼一样扑向李世民。
李安仁见此知道不能幸免,越发没有顾忌,大声向殿里的大臣道:“那些妖道给李世民吸的是一种叫做罂粟的东西,这种东西能麻木人的精神,吸食时犹如到仙境。
但却是一种毒药—————”侍卫抓住了李安仁,就要把他拉出去。
“住手!”
张成行和禇遂良等人挡住侍卫。
张成行神情严肃地问道:“安仁贤弟,你说这些都是实情?”
长孙无忌见了大急,指着侍卫道:“李安仁满嘴的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还不快把他拖出去?”
可是关系到李世民的生死,甚至被妖道控制,很多官员都站出来挡住侍卫,侍卫见此也不敢用强就那么僵持着。
李安仁见还有机会,流着眼泪向众人道:“太子殿下亲自写信给皇太孙和燕王,陛下吸食的就是一种叫罂粟的果子上流下的汁液,炼的一种毒药。
详细说了人一旦吸上瘾,就再难离开,严重的每日都要吸食,若不吸食,初时无精打采,进而涕泪横流,再进而浑身难受,再进而状若疯颠。
我亲眼见皇太孙因没有烟抽,状若疯颠,以头触柱,唯恨不死啊!
刚才陛下未吸烟时,精神不济之状,诸公亲见呐!”
百官听到这里,都不由朝李世民看去,想到李世民现在情况,不由都是心惊肉跳。
李世民若是被妖道控制住,那就天下大乱了。
“一派胡言!”
李世民终于积赞了一些力气,也冷静下来,站在宝座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百官,冷冷地开口道:“还不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乱臣贼子,给朕拖出去砍了。”
“陛下不可……”
“陛下应当先严审妖道。”
“陛下,不能因言降言。”
……
……
百官纷纷替李安仁求情。
李世民见此越发恼怒,根本不再讲理,直接一甩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