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翼,你带一千将士进城,协助赵卿家。”
“遵令。”王方翼二话不说立即点兵进城。
李承乾这边安排好赵申,就见潼关城里又出来一队人。因为离得远,其他人都没有认出来,只认出了走中间的大胖子王群。
李承乾知道王群来了,刘仁轨也一定来了,忙对刘葵道:“扶孤王下去,迎一迎刘督都。”
刘仁轨虽然微末之时就投靠了李承乾,是李承乾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但是刘仁轨在灵州苦寒之地驻守数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刘仁轨按照李承乾的规划,把灵州治理十分到位,这是得到朝野一致认可的。
前几个月长孙无忌大肆罢免东宫一系的官员,却放着官高权重刘仁轨不动,为的就是刘仁轨在北方各部族归化的事情办的极好。
现在刘仁轨赌上身家性命,领着三千异族兵,千里迢迢来支持李承乾,于公于私,李承乾都应给予殊礼接待。
李承乾扶着刘葵走下四望车,其他文武大臣也都跟着下马,随着李承乾往前迎去。
“臣刘仁轨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刚刚站定,刘仁轨几人就走到李承乾面前。
身材高大的刘仁轨,一见李承乾亲自下车迎接他,连忙一躬到地,诚惶诚恐。
李承乾忙往前走几步,双手扶起刘仁轨,看着刘仁轨很情地道:“刘卿家,灵州匆匆一别,已过六载,不想咱们君再次相见,竟是如此情形……”
李承乾这话既透露出他对刘仁轨的信任,也期待刘仁轨接下来全力支持他回长安登基。
刘仁轨明白当面表忠心的时候到了,整理衣衫,再次朝李承乾郑重一礼道:
“臣起于草莽微贱之间,若非太子殿下看重,焉有今日,能为太子殿下和朝廷效力,臣就是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刘仁轨的话说这里,还算正常,先说自己记得李承乾以往恩情,再说愿意效死。
可是,他见李承乾以殊礼待他,非要再加一段。
当下又抹抹眼睛,略带悲声道:“臣在灵州听说太子妃和皇太孙薨了……担心太子殿下的身子,哭的几夜不曾合眼……”
李承乾看着五大三粗的刘仁轨一边抹眼泪,一边深情地说,担心他的身子,让李承乾心感恶寒,浑身起鸡皮头疙瘩……差点没有吐出来。
强忍着恶心道:“刘卿家的忠心,孤王是深知的,此地不是叙旧的地方。”
“哎……哎”
刘仁轨听了这才慢慢收起情绪,不过发力过猛一时没有收住,还自顾自的抹眼睛。
李承乾有空,转头看向站在刘仁轨身后的王群,欣慰地道:“王卿家这一趟来回数千里路,可真是辛苦你了。”
王群是王良娣娘家的堂兄,自从入东宫就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听见李承乾这么说,连忙低头行礼道:“能为太子殿下效死,是臣的荣幸。”
李承乾又把目光转向最后一人,这个人穿着与潼关城守将一样铠甲,应该是刘仁轨招降了潼关参将。
“臣石大田参见太子殿下。”
“嗯?”李承乾眼带疑色,看向刘仁轨。
“太子殿下,这是潼关参将石大田,高履行和韦仁庆就是派他去劫黄金的。”
“黄金?”
李承乾身后的一众文武大臣听见这话都是莫名一惊,怎么又扯上黄金了?
“刘爱卿往长安运送黄金了?”
只有李承乾心里清楚,这个石大田是刘仁轨现找的同谋,但表面上还要装一装的。
不然一堂堂皇太子,跟大臣一起搞阴谋,算怎么回事?
李承乾说罢等着刘仁轨回话,此事虽然是既定的计谋,但是两人之前没有排练过,此时还要看刘仁轨怎么说,他好配合。
刘仁轨也确实有阴谋家的天赋,一听李承乾发问,脸上立即做出沉痛的神色道:“臣听说,汇昌金号的黄金被陛下建了黄金台。长安城在汇昌金号存金的百姓,都因此责怪太子殿下,臣在灵州心急如焚,早先就派人往长安送了两批黄金,共计九万两。”
李承乾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道:“好,辛苦——。”
李承乾身后的大臣也都感叹:刘仁轨真是忠心哪!
李承乾一句称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刘仁轨用沉痛的语气道:“可是,这些黄金都在半路上被人劫了。”
“什么,九万两黄金都被人劫了?”
“什么人干的?”
李承乾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褚遂良,杜正伦,程名振等人先炸锅了。
这些人都社稷之臣,若非李世民实在胡闹,是绝不会一心追随李承乾的。
想着李承乾登基,九万两黄金能办很多事,听说被人劫了,最是着急。
李承乾见褚遂良等了急了,心里大喜,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前两次也是高履行派人截的?”
“臣不知道?”刘仁轨一脸诚实地道。
“嗯?——”李承乾故意沉下脸,长嗯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刘仁轨见此,似是吓了一跳,连忙诚惶诚恐的行礼道:“前两次臣派人往长安运黄金,人和黄金都丢了,臣实在不知详情。臣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所以这一次臣亲自乔装改扮,多带各族青壮,带着黄金从河东进关……
一路平安无事,谁知一过黄河风凌渡,就遇上数百人蒙面甲士袭击。”
一句“蒙面甲士”,就把劫黄金的人定性为有官府背景的人了,普通百姓或土匪,不可能几百人都有铠甲穿的。
“真是胆大包天!”杜正伦气的直哆嗦。
李承乾却不为所动,严肃地看着刘仁轨问道:“既是蒙面甲士,你怎么知道是高履行和韦仁庆派的人?”
似乎对刘仁轨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刘仁轨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十分诚恳地道:“那伙蒙面甲士抢劫黄金不成,都跑了,本来臣也不知道是谁派兵袭击臣的,后来是臣放出去的探子,发现这批甲士进了潼关城。”
“刚才你破城之时,可曾找到这批甲士?”
李承乾一听急了,照这么说还要找出来这批甲士来,找不到这批甲士怎么办?
“这……”
刘仁轨没有想到,李承乾这么穷究他的谎言,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承乾见刘仁轨辞穷,心里一边想着圆谎,看着刘仁轨三人。
石大田见李承乾看来忙行礼道:“回太子殿下,这些甲士都是韦仁庆的心腹……”
“因为孤王的大军到来,韦仁庆应该不敢分散潼关城里的守军。”李承乾面无表情地打断石大田。
石大田已经被刘仁轨收服,见场面尴尬,想往潼关城守军头上泼污水。
李承乾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是不想节外生枝。真要冤枉了这些人,事后难免被人看出来,于他和刘仁轨都是后患无穷。
刘仁轨听了一惊,忙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这种事必是高履行韦仁庆等人养的死士,他们进潼关城,想必只是为了休整。”
李承乾故做恍然地点点头,确认似的问石大男问道:“石参将当时看见这批蒙面甲士进城了?”
石大田正低头擦额头的汗珠,听问忙道:“回太子殿下,末确实看见这批蒙面甲士被韦仁庆的亲卫接进了城,后来末将就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总算圆上了。
李承乾心长出口气。
“由此看来韦仁庆应不是劫掠黄金的主谋。”褚遂良听他们编完,点着头道。
李承乾听了冷笑一声道:“根子还在长安城。”
众人听了,都沉默,他们都猜到劫黄金的主谋可能是长孙无忌,或者晋王李治,也有可能是……
李承乾见众人默认他的说法,便想把此事做实了,直接道:“许爱卿,稍后你与刘爱卿斟酌着,写一份榜文,孤王要把高履行、韦仁庆的罪行公之于众。”
编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给他攻打潼关城找理由,现在谎言编圆满了,焉有不用之理?
至于什么蒙面甲士,以后杀死长孙无忌家的部曲、韦家的家将等也就够了。
“臣遵旨!”
许敬宗和刘仁轨同时朝李承乾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