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浅浅在她足上亲了一下,那抬头看着她的仰望的双眼仿佛能滴出水来,盈盈带着渴盼。
门口的灵桓发出一声冷笑,转身走了出去。
庞脉脉被他抓着脚本来就不自在了,此刻更是汗毛倒竖,深觉是自己被占了便宜!
何况她要是再不阻止,下面人家估计就要自荐枕席了。
于是她及时抽回了脚,并且对僭越的阿荣冷着脸放出了威压,阿荣被吓得冷汗直流,蹬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洗脚盆不远的地上。
“以后别随便碰我。”庞脉脉冷冷说:“我不喜欢!”
化炁修士的威压对于金丹修士不足一提,但是对于引气修士而言,却足以使之脚软筋疲,心跳如擂鼓,汗下如浆。
阿荣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会连连磕头。
庞脉脉收了威压,挥手让他起来,淡淡道:“起来下去吧,我不用人贴身伺候。”
阿荣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十分难过地掩面退下。
庞脉脉长出了口气。
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这也不算什么美人,就算是美人,又与她有什么干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花百错只偶尔露面,有时候也会带一两个男侍,她的男侍,修为都在化炁中期以上,比阿荣灵桓要强得多。
不过阿荣他们虽然幽怨,觉得庞脉脉不肯亲近他们,但是也并不会去羡慕成为了金丹修士侍者的前辈,后来庞脉脉隐约听到他们私下议论时,会提到双修若是双方修为差异太大,弱的一方就成了炉鼎了,不但得不到好处,还反受其害。
庞脉脉隐约也明白了,这里的女修士一入门都安排一到两个男侍,若是小女孩入门,则在成年时安排,侍童的资质和修为是根据女修士的来的,如阿荣和灵桓二人都是侍童营的佼佼者,因为庞脉脉本身修为已不俗,灵根又优秀,自然要配优秀的侍童。
而这些也是侍童们很看重的东西。
这里的侍童都是要和女主人双修的,他们的修为也很受到主人灵根和修为的影响。
在侍童们看来,庞脉脉年轻,灵根十分出色,修为也不差,最关键的是,她还是一个优秀的炼器师,简直是前途无量!跟着她等于有了稳定的,光明的未来,简直是女修士里的钻石王老五。
有时候庞脉脉修炼时神识外放,也会听到自己的侍童和白洛莲的侍童闲聊,知道阿荣和灵桓互相不对付,知道阿荣嫌弃灵桓性情不好,哀叹自己不得女主人欢心。
灵桓对于庞脉脉不肯“宠幸”他们二人似乎倒是无所谓,自己修炼也十分勤勉,他居然和周蘅真君一样,走了体修的路子,淬体十分勤苦。
花百错也不来劝说庞脉脉了,她大概觉得没有女子会抗拒在天外阁的生活,让庞脉脉自己浸润就行了,不用多说什么。
而庞脉脉在这里的生活确实很滋润:几乎是自由的,供给不比在崇真时差,生活更加精致,而且还有人伺候。
除了整天处于闺怨之中的男侍有些烦人,其余也没什么缺点。
她并没有开始炼器,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所以这半个月过去,她几乎都是在修炼中度过,偶尔在白洛莲陪同下参观一下天外阁,观赏一番周围的海景。
不过白洛莲也不是省心的,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了,她有一次竟然向庞脉脉开口,道:“庞师妹,你的侍童灵桓,你莫不是不大喜欢?”
庞脉脉一怔,道:“白道友何出此言?”
白洛莲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很喜欢那孩子,只是毕竟是你的人,君子不夺人所好,所以前些日子才说等你厌倦了可以换几日……可看这半月过去,你根本不准他近身,想来你是不大喜欢……按说他还是个雏儿,我不好开口,你看,若是我有什么东西你想要的,大可以交换,我的男侍罗珺,也可以给你,他年纪大些,长得英俊,修为也已经进入了化炁期了,说不定你喜欢……”
庞脉脉简直听不下去,连连摇手,道:“不,我不要。”
白洛莲有点不高兴了。
庞脉脉硬着头皮,道:“至于灵桓,我会问他自己的意愿,若是他肯,我就给你送去。”
不想白洛莲听了却生气了,道:“我是一片诚心,你却这般敷衍我!”说完拂袖而去。
弄得庞脉脉摸不着头脑。
不料到了夜里,灵桓不知从何处听说了白洛莲向庞脉脉讨要他的事情,竟然赤了上身,长跪在庞脉脉的门前。
庞脉脉走出来看时,他趴伏在她脚下,浑身发着抖,梗着脖子道:“姑娘,我不愿意去白姑娘那里!只愿意服侍姑娘!”
“你不愿?”庞脉脉重复了一下,“为何?”
灵桓抬头看她,突然间泪流满面:“姑娘,灵桓知道姑娘看不上我们,但是灵桓不求侍寝,只求能随侍姑娘左右。”
“你想跟着我?”庞脉脉皱眉,“你知道我是谁?是什么样的人?你跟着我又有什么好处?”
灵桓喉头吞咽,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不肯开口,只是流泪,眼巴巴看着她。
庞脉脉最后也无法,道:“你起来吧。既然你不肯去,我自然不会强迫你去。”
灵桓大喜过望,连连磕头道谢,把额头磕得砰砰作响。
庞脉脉低头看着他这样,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道:“灵桓,你以前一直待在侍童营?”
灵桓一怔,停止了磕头,抬头看着她道:“是的,姑娘。”
“侍童营都是小男孩么?在什么地方?”
灵桓斟酌了一下,道:“天外阁有好几处侍童营,最近的那处是最大的,有筛选出比较优秀的,就会送到这里。”
“那,我能去看看吗?”
旁边一直沉默随侍的阿荣这时笑着开口道:“侍童营又不是什么机密地方,姑娘要看,自然无妨。”
于是,第二天庞脉脉和两个侍童一起去参观就在天外阁不远处的一处侍童营总部。
庞脉脉终究是被抓来的,要出天外阁还是不那么容易的,花百错还是令弟子白洛莲同她一起去,自己又在庞脉脉肩膀上拍了一下。
庞脉脉知道自己是被下了禁制了,也只得无奈。
出了戒望桥,庞脉脉用自己的白云棉花糖飞行法器,带着两个侍童和白洛莲,白洛莲还在生她的气,不过看到白云法器还是有点好奇,坐上去就陷在里面,很是舒适,忍不住摸了摸它的材质,道:“庞师妹,这是你自己炼制的吗?”
庞脉脉微笑说:“是的,见笑了。”
这个侍童营离得很近,就在大约五六十里之外,虽然白云法器飞得慢,片刻也到了。
只见一个大如村庄的地方被高墙围在里面,阿荣和灵桓看到这里,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白洛莲倒是很愉悦地欣赏着,跟她介绍道:“庞师妹,我们天外阁女子当家,你是知道的,这方圆数千里的男子,但凡查出灵根,都会送到天外阁几个初级的侍童营去,而在那些侍童营里度过最初几年后,才会选出优秀者送来这里,供宗门正式女弟子选择。”
庞脉脉忍不住道:“那若是灵根特别优秀的男子呢?”
白洛莲看了她一眼,道:“如师妹你这般吗?也有破格被师叔们甚至真君们录入门下的,不过即使是如此,日后实际上也大都是充当真君和师叔们的侍者。”
“那那些一直不优秀的男子呢?”
白洛莲道:“若一直不得选录来此,就会配给外门女弟子使唤,充作杂役等等。”
她微微一笑,骄傲道:“我宗门甄选弟子十分严格,真正的正式女弟子,不足三千人,外门女弟子大约六七千人,而侍童营的男子,大概总数在三万,实在难以入眼的,也有去挖矿采珠的。”
她扬起脖子道:“师妹你莫要当这些男人珍贵,实则他们一文不值,师妹若是喜欢,一会大可以给点好处这里的管事,再带两个走,我一会儿还打算再挑选几个呢!”
庞脉脉情知她是对自己拒绝给她灵桓的事情示威,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而灵桓在一边听了脸色都变了。
阿荣只是低着头。
白洛莲自己的男侍什么表情都没有。
进到侍童营里,有一个化炁期的女管事,生得有几分丑陋粗壮的,来接待她们。
白洛莲有个好师父,在天外阁虽然不是最得势的,走到哪里也是被人奉承的目标,那个女管事十分客气。
带着她们参观,给她们细细讲解。
侍童营的男子们都穿着一样的服装,大的是成年了的年轻男子的模样,如阿荣这般,而小的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
看到庞脉脉等人,他们有的目不斜视,有的好奇观望,然后被训导师大声呵斥。
“我们这里课程甚多,”女管事颇为骄傲道:“除了各自修炼,还有淬体课,可以训练其仪态耐力;有礼教课,让他们懂得为何女子为尊,男子又应该如何服侍女子;还有一些才艺课程,学些琴棋书画,可以愉人悦已,亦有烹饪酿酒等特长课程。你们若是愿意,可以一一参观。”
庞脉脉无语,觉得这简直是性别反转版扬州瘦马培养方式……
于是她们被带着参观了几个教室,大部分训导师都是年纪略大的男子,修为都在化炁以上,只有礼教课的老师是特别严厉的女修士,她们去的时候她正在责罚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被褪了下裳,吊在半空中,被她用一根细细的戒尺抽打臀部,发出低声的呜咽和惨叫声,每打一下,肌肉都痛苦地跳动,他拼命扭动来躲避,身上满是汗水。那个女训导师却似乎十分兴奋,打得很高兴。
阿荣和灵桓看了都脸色惨白,甚至微微发抖。
女训导师身边还有一圈少年围着,有的跪在地上给她整理裙裾,有的端茶递水,有的给她打扇……
她打得兴起,还把一个少年揪了过来,不知要做什么,抬头看到女管事和庞脉脉等人,这才松了手。
女管事低声道:“上这个课得到的成绩是给侍童们打分最重要的依据之一,他们是否驯善和他们的灵根修为一样重要。上这课之前,要把他们的灵力都封住。”又指着那女训导师的戒尺道:“莫要小看这小小戒尺,上面用了秘药,就是金丹修士被抽打都受不了痛,更别说这些小贱人了,他们都怕得很。”然后有点神秘地笑笑说:“只要不被打,他们做什么都肯的。”
正在这时,突然走廊尽头来了另外一帮人,为首的是一个身量颇高,面目秀丽,但是神色十分高傲的年轻女子,修为大概是在化炁圆满的样子,她身后跟的不但有男子,还有别的女修士。
白洛莲一看到她,就吃了一惊,一拉庞脉脉,让她和自己一样,侧身恭敬而立,给这帮人让步。
高个子年轻女子从她们身边走过,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礼教训导就是这里。”她身后一个女子低声对她说。
为首的年轻女子露出微笑来,她一甩手,从身后拽出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子,大概十六七岁,被她用什么仙索牢牢捆住。
两个男孩一个神态平静冷淡,一个怒目而视她。
“这两个小贱人欠缺教训,”高个子女子傲然对出来迎接的训导师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把他们变成小乖乖。”
训导师露出笑容,行了个礼,道:“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