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今晚多亏您了,您出诊价钱怎么算?我这给您拿钱去。”
老郎中苦笑,抱怨着:“今儿下了大雪,天冷路又滑,可你爹二话不说抓了我就上门外,只说是人命关天,我连件袄子都没顾上穿!往常出诊五十文,可今儿你和你爹说什么也得多给几个钱儿,我把老骨头快被你爹这牛车给摇散了。”
庄容想了想,就笑着说:“给您六十文成不?路是远了些,待会儿我爹送您回去。”
老郎中环顾了小院子一圈,见一应事物都简单朴素,想想这家人也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家,摆了摆手说:“六十文就六十文吧!”
庄文在旁听了,连声道谢,取了钱给老郎中,又匆匆去驾了板车,“事不宜迟,出发吧,还要上药房开药回来。”
他走时叮咛庄容照顾好母子俩,就带着老郎中离开了。
这一晚兵荒马乱的,到现在,庄容才是真松了口气,转身推门进屋去,见那少年站在门边,神色微微有些异样。
大概是听了她在廊下和老郎中讨价还价的话,他居然从兽皮坎肩的夹层里掏了几个铜板递过来,抿了抿唇,看庄容。
庄容就沉了脸儿,上前把着少年的手合住铜板,“你就是这样看我和我爹的?我们忙碌一晚上,就为了这几个铜板?”
少年薄唇抿得更紧了,好似心虚,低了头不看她。
“收好你的铜板,给桃红婶儿看病,不要钱!”庄容又是气又是无奈,撂下一句话转身往外走。
冷不丁,胳膊却被拉住。
少年一脸赧色,喉头动了动,嘴唇也张开,似是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却“吭吭吭”地连声咳嗽起来。
一下子把庄容给逗笑了,“早知道你这么想说话,刚才老郎中在时,应该连同你的哑病一起看了,行了,我不生气了,我上南边给你收拾屋,这几天你先在我家住下,等婶儿醒过来好转些再说。”
少年到底是把嘴闭住了,朝她点了点头,双眼里尽是谢意。
庄容出了门,后脚就去了西南边她爹种续命草的草圃暖房里。
暖房里大部分空地都种了续命草,至只余一张桌椅平时庄小宝做功课用,另一头的炕常年空着。
庄容取了褥子铺在炕上,想一想,家里似乎没有多余的被子了,倒是她的厢房里有一床春夏用的薄被。
庄容来自现代,也不觉得别扭,管它是谁的被子,只有这么一床,凑合凑合用呗,有被子盖就不错了。
把炕拾掇好,想着等会儿要煎药,她又去房里点了火,给锅里接了水烧着,忙活完这些,院外传来牛车声。
庄文带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赶回来了。
一进院子就急着往厨房里赶,“每天一包,分三次煎服,连服七天。”
“知道了,爹,你快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对了,我把暖房拾掇出来了,这几天就让他借宿在咱家,睡暖房里。”
庄文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整晚,也是真的累了,往北屋张望一眼,见那少年虽满脸疲惫,可眼里却也有了几分放松。
他思量着这一晚谁都没合眼,一家子同时熬着,怕是熬住,次日一早还得给庄小宝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