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道:“爹娘,我给你们算笔账,打从现在起,宝福每年吃的喝的都算上,一年咱们也能省两三两银子,待他到了六岁启蒙入学,村学里一月束修钱儿40文,再算上笔墨钱,一年就是一两,这还不算平日的吃喝,他再大些去镇上县里念书,束修费用更贵,一年就得四五两银,零零总总算下来,他把咱宝福养活到二十岁,少也得花七八十两银子不可。”
庄王氏起先也没想这么细致,如今听着庄健算这笔账,就暗暗心惊,割舍不下小孙子的念头,霎时间也就淡下去了。
她眯着眼儿,“这么算起来,是省了一大笔,可万一他日后亲他二叔,不认你这个爹了,又当如何?”
这回没等庄健说话,庄显贵便冷哼一声,“那不可能,阿文是读书人,必定教养咱们宝福孝敬长辈。”
庄王氏撇嘴,“那是先前没结仇时,眼下他指不定恨咱们牙痒痒,还能教宝福好的?”
“你这婆娘,就是不知足,阿文他愿意养活宝福,善待他就够不错了,宝福在阿文家,决计不会比在家里过的差,他可是阿文亲侄子,总比留在家里,往后来个后娘成日克扣他的强!”庄显贵拍板说。
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前几回上庄文家,他观察的仔细,早就看出如今庄文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往后也只会越来越好,今个他之所以痛痛快快答应把宝福寄养过去,不是惧怕那孙大人,而是为着宝福的未来着想。
庄显贵毕竟是个男人,眼光和格局都没庄王氏那么小家子气,他认为宝福这孩子留在家里怕是长大后也没什么大本事,但在阿文那可不一样,他本就是念过书的,宝福稍稍长大一些,他必定会送宝福去念书,将来若考中举人老爷做了官,老庄家出了第一个官老爷,祖祖辈辈都要跟着长脸。
就冲着这一点,他把宝福送去也无怨无悔。
至于说宝福今后长大了养活不养活老两口,已是不在他考虑范围,毕竟到那会儿,说不准他早就入了土,孙子再有出息也享受不到。
当年他不顾反对培养阿文,就是抱着能培养出个举人老爷的心愿,可惜阿文是个不争气的,到头来也就止步秀才,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想着老庄家怎么也得出个官老爷不可,这愿望没能在阿文身上实现,小孙子若争口气,他今后就是早早入了土,在祖先跟前儿也有脸儿。
庄健也搭腔说:“爹说的是,田氏这一走,我今后迟早是要另娶的,爹娘若在世,宝福总归能有个好日子过,可爹娘百年后,我那新媳妇难保还能一碗水端平。”
这话儿听得庄王氏眼底微微亮了亮。
也是,若拉扯着宝福,阿健婚事就成了难题,没了宝福,家里再努力攒攒钱儿,没两年就能给阿健再娶个媳妇儿,回头再生俩小子,宝福就不再是独苗苗,这么说来,把他放在老二家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今后他万一孝顺倒还好,不孝顺,她就把当年他娘是怎么入狱的事儿一股脑告诉他,总归不让他孝敬老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