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声音在孙志远耳边说:“刚才你与爹说话时我瞧见了,那庄彦波给了他们几人每人一沓宣纸,他们几人眼下已都被笼络了,能帮你说话才怪。”
孙志远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自家的宣纸凭什么送给这些不长眼的人?
可刘淑贤死死按住他的手臂,暗示他。
他想着,刘淑贤的心思,或许就是岳父的意思,这才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随身携带的宣纸,高傲道:“这些你们拿去,别以为只有他庄彦波给得起,他算什么?不过就是贫寒的农家人,用几张宣纸充充门面罢了。”
他不说这话倒还好,一说这话,那三人纷纷变了脸色,年长的人呵呵笑了一声,“不必了,我等出身卑微,不配和孙少爷这样的地主之子为伍!”
刘淑贤就暗暗翻了个白眼,本意是想让孙志远笼络这几个人,没成想他竟理解不了她的意思,到这时候还在傲慢。
她赶忙陪着笑说,“我家远哥儿不是这个意思,请各位息怒,远哥儿方才说了,庄彦波家里只是普通的农家,想必那些宣纸得来十分不易,可他却不知珍惜,如今还把这些宣纸当作人情四处散给,他在外这样大手大脚,不懂持家,如何对得起远在家乡辛辛苦苦种地的爹娘?”
孙志远面上仍有些抗拒,他凭什么要笼络这些人?
也就是看在刘淑贤的面子上,才不情不愿说是,“我就是这个意思,他喜欢充大方,若凭自己的本事,没人敢说他什么,可他却拿着爹娘的血汗钱在外笼络人心,算什么本事?”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把那叠宣纸分成几份,分别塞进那几人的手里,“这宣纸是在我们县里最好的笔墨阁里买的,六十文一张,质地都是上好的。”
同时,脸上流露出盛气凌人的神色。
那年长的青年摸了摸手里的宣纸质地,看向庄彦波,“彦波,你那些宣纸……”
还没等他说完,孙志远便得意一笑,打断他说,“许是他爹娘从哪儿弄来的劣质宣纸吧,他给你们那些货色,你们只管扔掉就是。”
一旁的刘淑贤也露出了得胜的笑意,假惺惺地看着庄彦波说,“你回去告诉庄容,从前的事儿,我爹娘念在她年少无知,早已不与他计较了,只要她改过自新,我家自会不计前嫌,还有你,若不打算真心相待,往后就离远哥远着些,别老想着拉帮结伙的欺负远哥儿,你那点宣纸,就别拿出来丢人了,留着自个儿慢慢使吧。”
“这位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谁说彦波给的宣纸不如你家的好了?”年长青年突然张口说。
他也不知这冒出来的姑娘是孙志远的妹妹还是家人,便称她为姑娘。
刘淑贤一愣,下意识说:“自然不如,我家采购的宣纸都是从城中最贵的笔墨铺里买来的,他家可绝对买不起。”
那青年就嗤笑了一声,“井底之蛙。”
随即从怀里掏出庄彦波给的宣纸,和孙志远给的那一沓放在一起对比。
登时,两沓不同的宣纸一白一黑,一薄一厚,差距之处清楚明了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刘淑贤不可思议地呆住,孙志远也张开嘴巴,不敢置信地指着那叠成色宣净,品质上佳的宣纸,半晌说不出话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