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再次笑了。
他模样长得本就出彩,狭长的凤眼开阖间,一股高贵的肃杀感流露出,让人心生敬畏,可眼下这一笑,又让他冰冷退去,多了几分亲切感。
少年的脸沐浴在阳光中白的发光,一时间,街边那些妇女和姑娘们都是看得目不转睛。
旁边的黄账房和李夫子好似都明白过来什么,也都跟着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马成警惕的眯起眼,“不信你们去打听,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几年红橡木的价位是水涨船高。”
这一点他倒是真的没骗人,不然他也不会在涨价之前提前囤了不少。
白行简收起笑,可唇边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讽刺意味,“所以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五十四两只是做木工的成本钱,不包括人工费用。”
马成有些懵,可听着这话又觉得没啥不对,完全是按他自己的逻辑走的,便说:“没错,现在的情况是,给她家做这批活,挣来的五十四两钱只够买木头的,我工人的工钱我都支付不起了,他们不把五十两还回来,这些木工就等于在这半个月白做了。”
他这话说的十分狡猾,字里行间都否认自己有钱,那么,这钱就只能来找庄家要,他这个老板是没办法垫付。
“原来如此。”白行简再度笑了,点头说,“照你这说法,工钱都算在我家头上。好,那么让我来算算,方才你叫出来八名木工,都是在你手下干活的,工期总共是十五天,按你给的工钱算,一天一两,每人十五两,八人便是一百二十两,可你现在又一口咬定要五十两,岂不是还亏着本,照样给不起工钱,你的话前后矛盾,委实让人迷惑不解了。”
马成瞬间安静如鸡,脸颊上慢慢腾起一丢丢的薄红。
他怎么忘了,总共是五十两。
这下,不是他反驳不出来,实在是他没有脸再一次的改口,即便他真的改了口,老百姓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围观群众果然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来,“姓马的,你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要照你家这工钱,谁还敢在你家做活,做一点点活,光人工费就要一百多两,简直就是黑店啊。”
“皇家御用的木工都没你这里的贵!”
“我看啊,这姓马的从头到尾都是在胡说,咱们不能相信他的鬼话!”
“我是个目不识丁的,不会算账,可连黄账房和李夫子都不相信他,这人摆明了就是胡说八道闹事来的!”
马成的脸越来越红,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
马红梅都听不下去了,赶忙胡搅蛮缠的打破尴尬,“你们一个个都狡诈,看准了我哥老实愚钝,就诓骗他进你们的套,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说什么也抵赖不了这些账,五十四两根本就回不来本,这是事实,黄账房也认可了,所以,你们必须得补钱!哪怕我们不要一百两,你总得按合理的价给我们补。”
她赶忙把话题绕回到对自家有利的矛盾点上。
“我从没说过不补。”白行简答应的爽快,修长的手指掐算,说:“马老板自己也说了,我家现在欠着你家的也只是工人的工钱,我看这八个木工师傅里,还有两位小兄弟,年纪不大,估摸着是学徒,不过无所谓,我都按他们老师傅的工钱算,八个人,按合理价位,每人一天一百文,十五天是一两半,八人总共十二两半,我立刻就可以支付十二两半给这些工匠,如此解决,大家觉得可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