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宁哪好意思,连连摆手,“你都还没验收,钱的事不着急。”
“别这么客气好不,你娘还一直吃着安神药对吧?马上天冷了又要添置不少东西,里里外外都是用钱的地方,我先结了钱你拿去用,日后有不好的你再修改就是,难不成你还会跑走?”
王天宁叫她噎的失笑,“那好吧,容儿妹妹,谢谢你这样体谅我,可惜我只是个木匠,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这几个月在县里度日艰难,他体会到了从前不曾体会过的人情冷暖,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卑微。
“不会啊,天宁哥,你别这么妄自菲薄,你给我做的木工活都是良心活,我在谁那里做都不如你为我做的精心,别人是为了挣钱,可你给我做活根本不考虑成本,我先前看到了,那些木料量又足又厚实,光是这一份实诚,城中可就只有你一个木匠有。”
庄容把话说的煽情,多少有点故意的成分。
“哼……”
话音刚落,旁边果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冷哼声。
王天宁余光见巧珍站在那听着,面色不由得尴尬和不自在。
庄容只当瞧不见这两人的波涛暗涌,算好账之后,把钱交给王天宁。
她目光停顿在王天宁脸上,“天宁哥,你最近又瘦了,这样可不行啊,吃喝不说多讲究,也别饿了自己的肚子,你指定是忙起来就顾不得吃饭了对不?”
“也不是,我是没什么胃口。”王天宁不自觉叹息,却也只点到为止,并不多抱怨什么。
庄容知道他还是在怀念他爹,就换了个话题说:“老住在城东大杂院里也不是回事,等以后挣了钱,你打算把家安置在哪儿?”
王天宁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安静些的小院子吧,我娘喜静,现在的大杂院里有些吵闹。”
他两人聊的倒是好,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当巧珍不存在。
巧珍再也忍不住,撇了撇嘴,“庄容,那你们先说着,我就不在这杵着碍事儿了,我先去酒楼了!”
“别急啊,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去验收,玉兰也去。”庄容顿了顿,“对了,你快去我房里木匣里取些宣纸来给天宁哥,他做木工经常画图纸,家里有的是纸,就不多额外增开销了。”
巧珍撅着嘴去拿纸,不一会儿回来,走过来往前一递,“喏!”
王天宁赶忙双手接过,他避无可避,只得正面看向巧珍,双唇翕动,似乎酝酿着说什么。
可还没等他张口,巧珍便冷笑说:“说句谢谢这么为难你吗?还是你根本不想搭理我?”
还不解气,又噼里啪啦说:“这些纸都是上好的,又渲软又白净,都是庄容以前在州府采买的,给了你,你可别浪费才是,否则还不如给那些学子们写文章用呢。”
她气头上,说话夹枪带棒的。
庄容原以为王天宁会隐忍,毕竟以他温和的性子是不大可能和巧珍拌起嘴来,可今日他却不知怎么了,面上蓦然失去了血色,垂眸看着脚面说:“巧珍妹妹说的是,画图纸用草纸就可以了,我用这些是浪费,留给学子们用吧,他们以后才是人才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