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瞧见孙宝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顺气儿。
还是他的容儿聪明,提早就交代了他,若是孙宝全过来,不必怒斥更不必与他争吵,不冷不热的招待着,若是心里有气,大可以换着法的挤兑几句,孙宝全心急如焚,可招架不住这个,自然就会离开。
果然,孙宝全脸上的讨好之色就维持不住,“庄老弟,你这样就是羞辱人了,我会缺那几个铜板,我说的是志远功名的事儿。”
“不缺钱吗?哦,不缺钱就是好事,要知道这城里如今还有不少人吃不起饭,你家里既然有的是钱,那老哥我也就放心了。”
庄文悠哉悠哉的翘起二郎腿,又叫柳婆子,“说话间就饿了,赶紧弄几个小菜,再上酒窖里弄点葡萄酒来,我今日要好好的陪孙老弟喝一回。”
孙宝全急得长吁短叹,跪在那里又着实的难受,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旁边的石墩子上,“庄老哥,你就行行好吧,别在这里磋磨我了,咱们说说志远的事情该怎么办成不?”
“好说好说,咱们先吃了酒,柳婆子已经去弄菜了。”
孙宝全急得快哭了。
一个时辰后,他吃了满肚子的拍黄瓜和花生米,又喝了一肚子的酒,听着庄文在那絮絮叨叨的说废话,受不了的主动从庄家离开。
醉醺醺的走在路上,满心绝望。
看庄文这态度,就是在耍死皮,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再去多少回都是一样。
这会儿天色都已擦黑,他经过隔壁时,不由得顿住脚步。
深吸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借着酒劲儿就在栖凤院门口扬声大喊。
“罗老!我是孙志远的爹,我给您赔罪了!”
又喊:“都是志远的错,不该打扰您吃饭,不该惹怒您,请您消消气,不要再生他的气,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正在院子里对月小酌的罗老,自然听见一墙之隔的喧哗声,他凝神听了几句之后,就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孙志远,还是不知收敛!”他气得在凉亭里背着手走来走去,“他这是在告诉世人,老夫是个心胸狭隘,斤斤计较之辈,因为打扰了老夫吃饭,便把他的功名革去吗!”
读书人把名誉看得极为重,罗老眼下是气的火冒三丈。
孙弼忙说:“我这就把他赶走。”
“等等!”罗老叫住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孙志远,祖父雇凶杀人,父亲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看我先前还是对他太仁慈了,如此荒唐的一家人,能教养出什么好后生来,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成为国之栋梁?罢了罢了,不给他机会也罢,你这就去给州府学政写封信,叫他们发令,夺了孙志远考功名的资格,以后永不再录用!”
此时,大街上灯火辉煌,福满楼里座无虚席。
庄容在柜台前整理着今日收到的银钱,就发现今日的韩账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频频朝对面张望。
庄容手里的动作一停,“韩账房,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对面儿有什么好东西,把你的魂都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