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到了陆瑶上棋艺课的时间。棋艺课是六艺课中陆瑶最不喜欢的课程，没有之一。
在大顺朝，最流行的棋莫过于围棋和象棋，所以书院里面学习的，也主要是这两种。可这两样棋，陆瑶都毫无兴趣。她觉得下棋太费脑子，只要是费脑子的事，她都不太喜欢干。
而且教习棋艺的夫子，是宋廷飞，宋吟的哥哥，她早在入学考那日，便见识过他目光里的阴冷。
所以即便他长相俊秀，是四大才子之一，陆瑶对他也毫无好感。如果不是为了应付月底的考校，她根本就不想来上这棋艺课。
今日这堂课，宋廷飞给他们讲解的是象棋。
“你们可曾听过一句话，‘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意思就是说下棋就如同一场战斗，每一步都得仔细思量，才能做得落子不悔……”
讲坛上宋廷飞说得头头是道，下面的陆瑶已经听得昏昏欲睡。
再一次小鸡啄米之后，她果断从袖子里掏出了自己带来的一本关于雕刻的书，看了起来。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猛然发现宋廷飞居然站在她的身侧。
“这位学子，请起来回答本夫子的问题！”宋廷飞瞥了眼她手中的书，对她道。
陆瑶闻言站起身来，可她刚刚看书太过投入，根本就没有听到宋廷飞问了什么问题。
“禀夫子，学生没有听清您问的问题！”陆瑶小声地道。
“哦，那我再说一遍，象棋中双方各有多少颗棋子？”宋廷飞语气温和，好似并没有发现陆瑶在他的课上看其他书的事。
“十颗吧！”陆瑶答案一出，立即引得课室里一阵哄堂大笑。
“她是傻子吧，明明夫子刚刚才说过，她竟答出来十颗，哈哈哈……”
“嗯，难怪别人都说她是草包，今日我也算是见识到了，真是愚不可及啊！”
“肃静，都给我肃静！既然你不知道，那本夫子便再告诉你一遍，你可要记住了。象棋一共有三十二颗棋子，其中红黑双方各十六颗。”宋廷飞语气依然很温和，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多谢夫子，学生记下了！”陆瑶答道。
“好，你坐下吧！”
整个回答问题的环节，宋廷飞都显得十分和蔼可亲，这跟那日陆瑶见到的他丝毫不像。陆瑶不禁在心中嘀咕，到底哪个才算是真正的他？
下课之后，陆瑶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从那日之后，她发现她时不时就会遇上宋廷飞，好几次还是在她回居舍的路上。
陆瑶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最后还是没忍住，将此事告诉了柳霏。
“你说他一个教习棋艺的夫子，时常出现在咱们回居舍的路上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是为了在那里偶遇什么人，碰巧每次都被你瞧见了？”柳霏道。
“他堂堂四大才子之一，想要约个什么人也是很容易的事，为何还要搞这种偶遇的戏码？”陆瑶想到林旭也曾在那条路上徘徊，为了偶遇宋吟的事。她心中很不以为然，这些人除了偶遇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还不如骆玉珠一个女子来得干脆，直接把人约到林子里去。
“那你每次碰上他，他都跟你说话了吗？”
“好歹他也是我的夫子，我当然得上前给他行礼。然后每次他都说不必多礼，接着就会问我一些棋艺方面的问题。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棋艺，提起棋艺便头痛不已，日日如此，我真是厌烦至极。”陆瑶跟柳霏抱怨道。
“他这样子的确有些反常，下次见着他，你还是避着些，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虽然他是夫子，但也是男子，与他单独在一处次数多了，会被人传闲话的。”柳霏提醒她道。
“我知道了！哎，柳霏，你可知道在哪里可以查到一个人的底细？”陆瑶想起家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朱思琴，不禁问柳霏。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哥哥是宫里的锦衣卫，他应该知道，改日我帮你问问他。你想查谁的底细？”
“上次休沐回家，我家里多了一个江南过来寻亲的女子。那女子长得十分漂亮，说是过来寻亲然后发现亲人搬走了，结果身上的银钱还被人偷了。刚好我大哥出去巡视铺子，见到了在街头哭泣的她，就好心将她带回了家里。我娘可喜欢她了，为了她不惜惹我不高兴。”陆瑶将自己家里发生的事简单跟柳霏说了一遍。
“这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特地设计好的一般。”
“没错，我也是这种感觉，可我娘和我大哥都听不进去我的话，不愿意将那女子送走。唉，真是愁死我了，我想查清楚那女子的来历，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会让她得逞！”
“这事我记下了，这次休沐回去我便问问我哥，看看金陵哪里有接这种活的人。”
“好，那我便先谢过你了！”
陆瑶在书院里忙着月底考校的时候，宋吟和骆玉珠等人正在家中准备选秀的事。
眼瞧着已经四月初十，离宫里正式选秀还有五日时间。
这日宋家罕见地迎来了一位宫里的太监，只是那太监带来的消息，令原本信心满满的宋吟，一下子从云端跌入谷底。
“皇上有令，此次选秀，所有秀女需得是官家嫡出的小姐，庶女不在选秀之列。经内务府查证，宋家小姐宋吟并非是夫人嫡出，乃是妾室所生，所以她不符合本次选秀要求。这是宋小姐的庚帖，还请宋大人收回，妥善保管。自今日起宋家便可自行为宋小姐许配人家了。”那太监说完，将一个有些老旧的纸袋递给宋万春。
宋万春接过那庚帖，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自己精心教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模样身段样样出挑，就因为出身的原因，失了选秀的资格，早知道就将她记到自己正妻的名下了，如今一切都晚了，又失了一次飞黄腾达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