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跟着那杜仲走了出来。傅鸿煊扫了他一眼,只觉此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下官见过傅大将军,不知今日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将军见谅!”那人低着头,眸光闪烁,不敢与傅鸿煊对视。
“本将军要接手邱贵之死一案,需将涉案所有人犯及尸首带走。”
“大将军,邱贵的尸首,昨日宋大人已经命人埋了!”
傅鸿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宋万春竟然敢毁尸灭迹,真是狗胆包天!
“埋了?案子未结之前,你们竟敢将被害人尸首埋了,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将军给你们两刻钟时间,将那尸首及喜登科的一众人犯全部送过来,本将军要将他们带走!”
“这,没有宋大人的命令,下官不敢!”
“不敢?如今这大理寺,不归皇上管了是吗?你想抗旨是吗?”
“下官不敢,下官这就派人去挖!杜仲,你带着人,去西城门外的破庙后面,将那邱贵的尸首挖出来!潘兴,你去将喜登科的一众人犯带出来!”
“杜仲,将那邱贵的尸首直接送去京兆衙门,本将军在那里办案!”傅鸿煊对杜仲说道。
“是,小的遵命!”
两人应了声,各自领命而去。
一刻钟后,陆知颂父子及掌柜和伙计等十几号人,被带到了傅鸿煊的面前。
陆知颂早已不见往日的英俊儒雅模样,他此时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裳满是脏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走路时一瘸一拐的,背也佝偻着,手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污,一看就是刚被用过刑!
他身后的陆璋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光着脚,脚面已经被冻成了紫色。
“陆伯父,您可还好?”傅鸿煊走到陆知颂身边,低声问他道。
“傅、傅大将军,草、草民还、还好!草民是被冤枉的,还请大将军替草民做主!”陆知颂看清面前的人,浑浊的双眼立即变得晶亮,对着他喊起冤来。
傅鸿煊见他变成这副模样,心中涌上一股酸涩。若是陆瑶见到爹和大哥被折磨得这般惨,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
“给本将军备三辆马车过来,本将军要将他们带去京兆衙门!”傅鸿煊转身对那官员说道。
“傅大将军,他们都是人犯……”
“怎么,本将军的话你没听见?”
“听、听见了,下官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很快,三辆马车从大理寺的后院赶了出来。
傅鸿煊让傅安将陆知颂与陆璋两人安置在一辆马车上,其余人则安置在另外两辆马车上,一起出发往京兆衙门而去。
“快,快回玄音寺给大师报信,傅鸿煊回来了!”他们前脚刚走,那大理寺少卿立即吩咐手下道。
一行人来到京兆衙门,将正在里面喝茶哼曲的京兆尹周富安给吓了一大跳。
“傅大将军?他来这里做甚?”周富安对傅鸿煊此人,心中还是有些恐惧的。他战战兢兢站起身来,小跑着往衙门门口走去。
“傅大将军,这是发生了何事?”
“周大人不会不知道,金陵城中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吧?此事原本归京兆衙门管,不知道为何竟被大理寺抢了先?”
“这……人命官司,大理寺愿意插手,下官当然求之不得。”
“此案皇上如今交给了本将军全权负责,本将军需要借京兆衙门这块宝地办几日公,周大人没意见吧?”
就是有意见,我也不敢说啊!
周富安在心中暗自腹诽了一阵,面上恭敬地对傅鸿煊道:“当然没意见,傅大将军看中哪里,只管征用就是!”
“好!那麻烦周大人,先替我准备两个好点的房间,备上炭火被褥等物,本将军要用来安置人犯。”
“……”
周富安闻言,瞠目结舌。什么时候犯人都有这种待遇了,还要特地准备炭火?
“怎么,有问题吗?”傅鸿煊见他傻站着不说话,不禁问道。
“没、没问题,下官这就让人去准备!”
“嗯,另外给本将军一间空置的屋子,本将军在这里办公。”
“是!大将军还有什么要求,不如一并说来,下官好一起去办!”
“嗯,再去准备些吃食过来,本将军饿了!”
半个时辰后,陆知颂父子俩,被安置在京兆衙门前院的房间里,不仅烤上了火,还有人为他们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饭食。而掌柜和伙计等人,则被关入了京兆尹大牢。
安排好这一切,傅鸿煊刚吃了点东西,准备在办公间里小憩一会,杜仲等人就将那邱贵的尸体送了来。
将尸体放去衙门里的停尸间,傅鸿煊让周福安找来仵作,立即给他验尸。
那仵作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干验尸这行当几十年,经验很是丰富。他仔细检查了一番邱贵的尸体,还掰开嘴看了看他的口舌,而后对傅鸿煊道:“大将军,此人确是死于中毒!”
“哦,你可能查出他死于何毒?”
“小的瞧他尸身完好,但喉部却已经溃烂,嘴唇干裂,身体也有脱水现象,应该是中的鹤顶红之毒。”
“鹤顶红,这药不是朝廷禁售的毒药吗?”
“嗯,不过据小的所知,这药平民百姓买不到,但官宦人家却能买到。不久前咱们衙门接到一起嫡妻下毒杀害庶子的案子,用的毒药就是鹤顶红。据那妇人交代,城西有家叫做乐仁堂的小医馆,是一个游医所开,他那里就有朝廷禁售的各种药物出售。不过那人十分狡猾,咱们大人派人去抓捕他好几次,都扑了空!”
“哦,那医馆在城西何处?”
“城西永乐巷!”
“好,本将军派人去查!”
傅鸿煊将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才坐上马车回家。
“你这臭小子,出门半年,回来了也不着家,跑哪里去了?若不是见到傅安在家,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京了!”傅鸿煊一进门,便被等在门口的老长宁侯夫人一通训斥。
“祖母息怒!孙儿是皇上派去辽东平乱的,回京了自然得先进宫给皇上复命!”
“赶紧去洗漱一番,瞧你都脏成什么样了,跟只泥猴似的!”
“是,祖母,等孙儿洗漱好,再去给您请安!”
老长宁侯夫人闻言,满意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她一直等到亥时,也不见傅鸿煊过来给自己请安。差人过去秋水斋一问,才知道他洗漱之后便倒头睡下了,连晚膳都不曾吃。
“听大公子身边伺候的傅安说,他为了赶回来,跑坏了好几匹马,四五日不曾合眼!”那下人回来后,对老长宁侯夫人说道。
“你说他这么着急忙慌赶回来,到底是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