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神情轻松地理了理袖子，顺势夺了那簪子，在手上捏着把玩。随后一笑，重新给她插到头上。
“蓉儿妹妹，我是实在想不出咱们有什么好吵的！心平气和地聊聊天，不好吗？”
蓉儿撒野了半天，现在已经是香汗淋漓，已经发现自个儿不是洪渊的对手，便粗喘着借着台阶下。强自端着架子，回到了凉塌上。
“谁想和你吵了？平白的失了身份！”
洪渊呵呵一笑，又瞄了一眼那簪子，“是！是！妹妹应该关心的是赵公子！怎么还有精力和我说话？”
“公子？他怎么了？”蓉儿不解问她。
“是呀！我家公子怎么了？这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个月的，我们姐妹可担心着呢！”
紫雁端着茶进来了，也忙着接话。
蓉儿撅了噘嘴，抱怨道：“泡茶嘛！怎么去了这么久？”
洪渊不着痕迹地笑笑，当然久了！猫在窗下听墙根，等着打仗打翻天，再做打算，不都得耗费时间吗？
紫雁歉疚地笑笑，“这不是有客来，我特意寻了家主赏给我们的好茶招待，就费了些功夫！”
音容笑貌，真是周全。既回了蓉儿的话，平息了她的火。又间接告诉她，特意泡了好茶，以示好。如此八面玲珑，难怪丫鬟婆子，对她那么热络。
蓉儿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就凭她？还能尝出什么好茶？”
两相比较，这紫雁得的贤良就出来了。
“对了，洪渊姑娘，您接着说，我们公子在外怎么样了？”
她边说边把茶端到了洪渊身边的桌子上。
洪渊自然地端起来闻了闻，“真香！”指腹接触茶杯，已经不算烫了。
这得在窗下蹲了多久了？热茶都凉了！
“我们那儿全城的教坊头牌都上了赵公子的画舫，我这样的，最是不入流的！也就手上有点绝活，能给你们公子松松筋骨。”
“你们是没见那些舞姬，个个水蛇腰，扭得我都眼花了！还有那几个唱小曲儿的，绵绵软软，比吃糖水豆腐还甜美呢！你们公子能抵挡得住这些诱惑？”
蓉儿听着柳眉倒竖，喘起粗气来。眼神死死盯着某处，像是那里就站着水蛇腰、糖水豆腐似的。
紫雁若有所思，缴着手里的帕子，也出神地盯着某处。
洪渊继续添油加醋，“那些小妖精可不是吃素的，为了能进赵家的门，肯定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公子。到时候，赵公子归来，还有你们什么事儿？”
蓉儿怒道：“他敢带回来？”
洪渊一副你还太嫩的表情看着她，“公子敢不敢没用，得看那些妖精使了什么手段。咱们女人看女人，看的最清楚！赵公子可不一样，心软的呦！还不是任那些妖精作妖？”
蓉儿拧眉，联想到自己，若不是手里攥着夫人把海上得的稀奇珍宝，卖给鬼市的证据，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得来现在的一切？
那些外面的狐媚妖精，还不定有什么赵家的把柄呢！一旦有，赵家就要忌惮，就要服软，就要同意公子再纳妾。那，她的地位还能保持到什么时候？
“妹妹？”
洪渊唤了她好几声，才把她从过去的回忆里唤回来。
“早做打算！未雨绸缪才是正事！”
蓉儿盯了她一眼，又匆匆移开目光，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你，危言耸听！”
洪渊对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两手一摊，“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不受待见！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你们既然觉得我说这些话无用，那就当我没说！妹妹继续过你们的舒坦日子！”
蓉儿烦躁地看了一眼紫雁，使了个眼色。
毕竟刚才两人大打出手，现在听了洪渊这么一番掏心窝子，为她们分析利弊的话，就算感激，也不好带出熟络的表情。
紫雁立马端出一副和事老的笑，一手挽住洪渊的胳膊，“谢谢洪渊姑娘这一番话，这样以来，我们姐妹心里也有数了！没想到，洪渊姑娘还是一副热心肠呢！”
挽在胳膊上的手很是纤细，柔柔的，很有分寸。但是，怎么有一点硌得慌？
洪渊瞥了一眼那点不适的来源，只见紫雁的腕子上戴着一串红珊瑚手串。袖子半遮半露，仅露出的那一小块，就能看出手串品相极好，做工精良。
不对呀！这珊瑚手串难得，就连自诩清高，高人一等的蓉儿都没有。回想一下沧浪阁的那位赵家主母，也只是满头金饰，都没能戴上一点珊瑚珠翠。
她一个妾室，怎么拥有这么好的东西？
见洪渊一直盯着她的那串手串看，她便松开了她的胳膊，放下了袖子。虽然动作极为自然，但是在洪渊看来，也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连的意思。
洪渊哈哈一笑，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什么热心肠不热心肠的？就像你说的，以后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不得互相帮衬吗？”
紫雁礼貌笑笑，连连点头。
“蓉儿妹妹，我可要出院门了？”她开玩笑地逗蓉儿。
蓉儿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只觉自己口齿退化了，由得她在此调笑。于是，扭头道：“走走走，快走！我就见不得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洪渊嘿嘿一笑，出了门。
见不得就见不得吧！反正刚才那簪子上抹的药粉，足够你头疼上十天半月的了。
她摸了摸袖管里那点纸包的药粉，幸好从香峪村离开的时候，从杜石斛那里顺了些毒药。这药粉虽然毒性差，但是捉弄人是足够用的。
快到兰心斋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
她迎上前去，“惠姑姑！这是去哪儿呀！”边说边帮忙拿了。
“是洪渊姑娘呀！我这不是给承翰公子捉的那个叫什么风的孩子送点吃的。公子之前交代了，千万不能怠慢了！”
洪渊眸光微闪，一个差点破坏他这次航运任务的盗贼，还不能怠慢了？之前在鱼鹰船船舱里闹的那一出，她就觉得疑点重重。如今看来，更是处处透着古怪。
不行！她得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