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茜冉！”筑蓝没有说话，天一掌门却是非常迅速地说话了，“立誓！”
一边面上说出了这句话，一边天一掌门直接传音入密给祝茜冉：“立誓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别想着耍其他的什么花招，否则便是天元宗的人放过去，我也会当场取你的性命！”
事情发展到现在，放在天一掌门面前的选择，其实也就只剩下这么一条了。
先前的他，还只是猜测云裳的修为多半是在大乘期，就已经开始做出让步了，现在对方露出来的这一手，已经板上钉钉地证实了对方的至少大乘期的修为。
一个化神期，现在看台上全部的人加起来都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在这样一个推崇实力为尊的修真界里，对方愿意给一个选择，那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情况了——也只有筑蓝那样的莽夫，在面对云裳询问的时候，居然还能保持沉默。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中，看见云裳的举动，听见她说的话，会觉得她并没有给归一派机会，只是霸道地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但天一掌门却是清楚的：云裳已经十分给他们留颜面了。
其他不说，就说云裳刚刚问筑蓝的话，她问的是祝茜冉是否可以立心魔誓言了。
但其实，如果同样的情况，换了天一掌门自己，他要问的话可不是这样的——他只会问筑蓝，还要不要跟自己动手？！
或是再退一步，稍微温和一点，也是问筑蓝到底是选择动手还是让祝茜冉立誓。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样的问法，都会让整个归一派以及筑蓝脸面无光，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明确地知道了自己不是云裳的对手。如果对方给了一个选择题，他们若是不选择“动手”，而是选择让祝茜冉立誓，确实是有些丢失颜面。
可云裳却没有那样问，而只是让祝茜冉立誓，这其实等于是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整个归一派以及筑蓝的颜面。
对方不给自己台阶，天一掌门都得自己想办法找台阶下，更别说现在人家主动给了台阶。
所以这一次，天一掌门不但再一次明确地表态，而且暗地里也是传音入密，让可能还有一些“多余”想法的祝茜冉彻底死心，乖乖发誓。
听到天一掌门的话，祝茜冉的心一下就像是落到了冰窖里，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那一瞬间发黑了。
其实，早在听到紫霄宗那位五长老说出云裳是大乘期修士的时候，她的整个世界就已经开始崩溃了。
因为，自从云裳出现之后，她就已经非常明确地知道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喜，尤其是之前说的那一番话，更是将自己最后唯一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师父，师父，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你不能不管我啊！”祝茜冉只能绝望地向筑蓝求救，只是这一次求救的声音中，充满了心虚。
显然，她虽然是在跟筑蓝求救，但她心中却也是大概明白筑蓝救不了自己了——他现在的情况，可能是都自身难保了。
但，就算是再明白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然而人的内心深处始终还是会保留那么一份奢望，所以祝茜冉在听到天一掌门的威胁之后，她还是哭着向筑蓝求救了。
“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我能怎么管你？”一直都偏向着祝茜冉的筑蓝，这一次口风终于是松开了，他用怒气的语气质问祝茜冉，“你现在招惹的人是大乘期的修为，你自己说我怎么管？！”
云裳既然能在看台上这么光明正大地对他们几个人动手，显然是这主意是已经铁了心，筑蓝虽然很可惜祝茜冉的修为资质，但跟自己的生命安全一对比，祝茜冉自然还是可以放弃的。
“师父……”虽然筑蓝回答的内容早就在祝茜冉的意料之中，可真的听到了对方如此绝情，她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你若是不立誓，你也不用再活着了。”这时候，天一掌门的传音入密再一次到了祝茜冉的耳畔。
从他说了让祝茜冉立誓的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片刻的时间了，这时间里面，祝茜冉保持沉默，其他的人也都保持沉默。虽然云裳那边没有催促，但天一掌门之后，时间越是拖延得越久，对自己这方越是不利，尤其如果再因此招惹了对方的恼怒，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绝对不可以让祝茜冉就这么沉默地拖延时间下去。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天一掌门就真的开始倒计时了：“三、二……”
“一”字他还没有说出口，一直保持沉默的祝茜冉终于开口了。
“前辈——”祝茜冉先是大喊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前辈的意思是只要我立誓此事问心无愧，前辈就愿意相信我的话，为我主持公道吗？”
天一掌门没有想到祝茜冉开口居然是问这样的话，但这话听上去对归一派算是有利的，而且她这态度其实也是展示出来自己要立誓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出声打断祝茜冉。
云裳勾唇一笑，“青羽然现在在闭关，她本人无法出现，我们这边也没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你说了谎，所以只要你立誓此事你问心无愧，除非有人可以拿出确定你说谎的证据，否则我便以你说的内容为准，为你主持公道。”
关于对方有没有证据这件事情，祝茜冉简直太清楚了——她不但知道对方没有证据，而且她还知道便是青羽然现在出现在了这里，她也断然不会为这件事解释，除非她也打算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退一步说，如果这一幕真的出现，祝茜冉也不怕，她跟青羽然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有她们两人才知道。只要她咬定了自己没做过，反正心魔誓言已发，现场这些人也拿自己没有奈何。
从这个角度来看，发心魔誓言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呢？！
“天元宗现在可是仙门之首，前辈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大概是因为破罐子破摔了，此时此刻祝茜冉的身上倒是出现了一股子英勇无畏的气息，“欺负我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
说出这样一席话的祝茜冉，看上去颇为有些凛然正气的既视感。
“她不会真的是被冤枉的吧？”就在这时候，台下面，属于归一派弟子阵营里，就有归一派的人开始有些疑惑了。
“她应该是被冤枉了。”
“如果是冤枉了，那之前干嘛不立誓？”也有人提出了这样前后矛盾的地方。
“没做就是没做，干嘛一定要立誓才能证明？”
“清者自清，换我，我也不立誓。”
“……”
听着身边师弟师妹们的讨论，站在最前面的那位负责看管祝茜冉，在祝茜冉上台之前也好好地叮嘱对方一定要小心的戴师兄，嘴唇一直都抿得紧紧的，双眉也一直都是皱得紧紧的。
其实，不只是归一派这边发出了这样的讨论声，就在旁边的无为门、紫霄宗，甚至就连天元宗的弟子中间，都出现了类似的讨论。
而戴师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参与到这样的讨论之中去。
哪怕是有归一派的弟子问他关于他的想法，他也是沉默不语。
因为，在他的心中，其实早在还在归一派，也就是刚开始接触到祝茜冉的时候，他对这个人的感官一直都不太好。
所以早在台上的情况出现一点不对劲的时候，尤其是祝茜冉的行为出现前后矛盾，他就已经知道祝茜冉肯定是有问题了。
比如现在，大家在听到祝茜冉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开始从一开始的怀疑她有问题，再变成了现在的觉得她应该是被冤枉的，而戴师兄的心理活动则是再一次加深了祝茜冉果然是有问题的猜测。
因为在他看来，祝茜冉此时此刻的反应，实在不像是被冤枉的人即将要自证清白，反而像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毕竟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路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她必须得立誓，在这样的前提下去推断，其实很多疑问都会迎刃而解，至于大家以为的前后矛盾，也根本不复存在了。
因为没了选择，所以才更想要在这个唯一的选择上面做做文章。
现在的归一派原本就是处于劣势了，又被抓住了这么大的把柄，戴师兄实在是有些担心祝茜冉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戴师兄看来，现在的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尽力地表达认错的诚恳，这才是最优解决办法，而不是还在这上面展示自己的小聪明。
没错，在戴师兄的眼中，此时此刻一直跟云裳反复强调只要自己立誓了，对方就得帮着自己主持公道的祝茜冉，是在自掘坟墓。
可惜的是，这样的情况，只有他看了出来。
看台上，不管是筑蓝还是天一掌门，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呵斥并阻止祝茜冉的耍小聪明。
戴师兄永远都不会想到的是，此时此刻在看台上，看上去只是在“袖手旁观”的筑蓝跟天一掌门之间，其实也是暗流涌动。
“她果然是被冤枉的！”这是筑蓝在听到祝茜冉喊出第一句主持公道的时候，传音入密对天一掌门说的话。
天一掌门：“……”
“她就是被冤枉的。”在听到祝茜冉与云裳交谈的第二句话的时候，这一次筑蓝的传音入密的语气更加笃定了。
天一掌门：“……”
忍了又忍，天一掌门还是没有忍住：“你是怎么判断她是被冤枉的？”
虽然没有忍住才问出了这句话，但天一掌门大概其实是可以想到筑蓝会怎么回复自己。
“你说的话，还不能证明她是被冤枉的吗？”筑蓝回答天一掌门的话，果然跟他想的几乎是没有出入的，“她还在为我们争取利益。”
天一掌门：“……”
天一掌门觉得与其说是祝茜冉在为归一派争取利益，不如说是她想要找个垫背的吧。
不过，“争取利益”的说法也不算是完全错误，而且也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祝茜冉现在这样做，回给归一派带来利益，他才没有出声阻止祝茜冉的。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天一掌门可没有觉得祝茜冉在青羽然那件事情之中是无辜的。
不过，她现在这样的态度也挺好的，至少还是能唬住不少人，说不定还能给归一派带来更多的利益呢。
打着这样美好的算盘，天一掌门就这么“袖手旁观”着，甚至连筑蓝出现的错误理解，也懒得纠正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云裳关于祝茜冉所谓的天元宗乃是仙门之首，要求云裳要说话算数，不能欺负自己一个小小弟子的话的回应：
“你这话说得，我便是就要说话不算，就要欺负你一个炼气期弟子，你又如何？”
居然想要道德绑架自己，云裳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当然，她现在伪装的重影掌门，也本身不是这种人。
祝茜冉：“……”
天一掌门：“……”
筑蓝：“……”
显然，云裳这样的回应，这些人一个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反而，天元宗的人，对此没什么异常的反应。
而且紫霄宗的垣磊掌门更是连连点头——作为曾经与重影掌门有过比较多次接触的他，对于对方这样的个性，不但没有陌生之感，反而在听到云裳那一席话之后，颇为有种果然不亏是重影掌门的恍然大悟感。
“看来你应该是不想选择立誓了。”云裳看向祝茜冉。
云裳这一句话威胁的意味实在是太重了，她的面色虽然淡然得很，可祝茜冉却有一种对方立马就会出手的既视感，而且这个感觉十分强烈，强烈到了她那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在云裳最后一个字话音都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她立马就说道：“晚辈这就立誓。”
说完这句话，这一次祝茜冉终于没有再有任何的迟疑，她立誓说道：“天道在上，我、祝茜冉，以心魔为誓，我与青羽然的事情中，我问心无愧，绝无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