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冤鼓……本相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图焕渊低声言语,眼神复杂,图家当年就是因为鸣冤鼓而满门抄斩,却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这鼓响的突然,你们别忘了,昨天可是荧惑守心,彗星袭月,莫非祸事真的要降临我们大洛了?”有人小声议论道。
“诸位肃静——”陈彦叩响上朝的梆子,严肃的喊道。
程西爵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冷酷,食指轻轻的叩着膝盖,一下一下,让文武百官们赶紧安静下来,没人敢再议论那还敲着的鼓鸣。
“朕已经接到急报,此前夏日云州大旱,如今秋收已至,云州颗粒无收,云州知府关岳奏请洛都拨款赈灾。”
“什么!”
“原来,这就是荧惑守心带来的灾难啊,饥荒一出,又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陛下,赈灾事大,今年国库并不富裕……”李侍郎说道。
“那难道要让云州的百姓饿死吗!”一名武将跳出来反驳道,“臣愿意前往云州,为国尽力。”
“赈灾是必须的,但是今年财政实在是……”内务府的人也苦着脸道。
“臣与关岳知府素来熟识,臣愿请命前往。”
赈灾御史这种事情,谁干谁知道,随便在赈灾款项中挂一层,都是厚厚的油水,众人层层克扣,等真正到了百姓手中,不过是些残汤剩饭罢了,即使是程西爵这样冷血严苛的帝王,也无法正在彻底杜绝这些。
今年财政本就艰难,所以派遣出去的官员一定要信得过,而且还要身份地位够高,更重要的是……
此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犯险。
程西爵被众臣吵得心烦,止住争论,正阳门的鸣冤鼓还响着,一下一下,似乎砸到每一个人的心里,朝堂上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宣,鸣鼓者觐见——”
所有人都朝殿外望去,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击响鸣冤鼓。
众人一件来人,却大失所望,只见进来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平凡普通,身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袍子,洗的倒很干净。
那男子普通的脸上却生的一双坚毅的繁星目,气质虽然平庸无奇,却让纪歌感觉莫名的有些熟悉。
这人,到底在哪里见过……
男子跪倒地上行大礼,眼中含泪,声音沙哑异常:“草民云州吴家长子,吴升。”
云州,不正是饥荒的地方吗,云州是大州,几乎涵盖少五分之一个洛国。
“吴升?陛下,云州富户丛立,似乎是有一个经商的吴家。只是吴升,击鼓鸣冤所言之事必须属实,否则,可是要掉脑袋的。”图焕渊听到吴升的话,心中微微升起一抹不安,对他淡淡的说道。
“草民不怕掉脑袋,草民全家惨死,求陛下为臣伸冤,为云州百姓伸冤!”
“你说惨死?须知,陛下可不是县令判官,若是一件寻常命案也要击鸣冤鼓,人人要陛下伸冤,岂不是天下都要乱了套。”
王尚书冷冷的说道,鸣冤鼓事关重大,一旦响起就极有可能会牵扯无数官员朝臣,皇亲国戚,没有人愿意挪动自己屁股底下安稳的位置,去伸什么冤屈。
“吴升,你说,为云州百姓伸冤,是什么意思?”
纪歌忽然开口问道,她听出了吴升话中的关键,一家惨死,或许只是寻常命案,但是牵扯上一州百姓,就是涉及全国的要案。
她甚至在心中怀疑,这个吴升,很有可能是程西爵所安排。
昨天江肖虎在宴会上说她是要效仿图家,她回去问了问青袖,图家是如何覆灭的,才得知事情原委。
十二年前,太上皇帝想要除掉图家,借用击鼓鸣冤人之手,明面上调查图家是否真正造反,却只是为剿灭图家寻个理由。
十二年后,鼓声再次响起,程西爵若是想除掉谁,是不是,也可以借助鸣冤鼓,寻一个调查清洗百官的理由?
从,云州开始?
程西爵略带赞赏的目光轻柔划过,纪歌似有所察觉,对程西爵露出笑脸。
看来,她猜得没错。
“启禀陛下,草民要状告的,是云州知府关岳!”吴升悲痛的开口,仿佛与那关岳有血海深仇。
“状告何事?”程西爵淡淡的开口,一双玄目仿佛已经洞察一切。
“关岳残害百姓,平日里欺压百姓贪污受贿,今年,云州大旱,本就收成减半,他竟然在入秋公然强征粮食,又在如今高价出卖,让云州百姓饥餐露宿,卖儿卖女……”
“收成减半?关岳上报洛都的消息是,今年云州颗粒无收。”程冀寒冷冷的开口,怀疑的看向吴升。
“陛下,王爷,臣吴家上下七十九口,五十九人惨死,十九人为奴为婢,就是因为反抗关岳,想为百姓讨个公道啊!”吴升磕着头,声音嘶哑悲痛欲绝。
“你是说,吴家只剩下你一人?”程西爵问道。
“正是,草民千里迢迢,自云州闹饥荒开始,一路旱路水路,饱受关岳的追杀阻挠,随行之人为了保护草民,皆已经毙命……”吴升说着,涕泪横流,好不可怜。
“陛下,此人既然已经说了,全家惨死,仅剩一人,又有谁能证明他是吴家人,若是他陷害关知州——”
“草民敢击鸣冤鼓就是证据,这是诛九族的事情,草民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敢诬告。”
“吴公子是要效仿孟相庶女鸣冤,还是王氏诬告,谁都说不清楚。”图焕渊皱着眉,声音冰冷无情的打击。
纪歌的大脑不断旋转着,分析程西爵昨晚对她说的话:洛国将要变天。既然如此,她猜出这个吴升很可能是程西爵所安排,看来,关岳的确有问题,才能让王尚书和图焕渊等人反驳吴升,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让朝廷调查此事。
“陛下,吴升所言是真是假,一查便知,臣甘愿前往云州赈灾。”纪歌抬起头,平静的开口。
程西爵要清洗云州,必然要有一个人要站出来充当导火索,这个人,将成为所有被清洗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
她一个殷国人,无所谓洛国朝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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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猜一猜,吴升是谁……是一个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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