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扫黑,程少牧回到平原侯府。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名贵客。
后院的程太太接到消息,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高兴的是儿子回来了,担忧的是,沈秀丢了,她不知道如何说。
“太太也不用太担心了,只说沈秀自己跑了,大爷难道还不相信您吗。”福财家的说着。
沈秀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担忧两天之后,她突然发现这是好事,眼中钉终于死了,当年错待她的沈家人都死了,再没比这个更开心的了。
“唉……”程太太叹口气,她并不认为这样的说词能安抚程少牧。
但是沈秀己经失踪了,她上哪找上人去。
而且沈秀确实是个麻烦,越留越麻烦,现在失踪不见了,从长远来看,未必是坏事。
“厨房己经备上饭,我听管事媳『妇』说,大爷还带了一位朋友回来。”周喜家的提醒着程太太,“我己经命人收拾了前书房,给客人暂时住下。”
程太太听得点点头,道:“你做事周全,难得少牧带朋友回来,好好招呼吧。”
“是。”周喜家的应着。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脚步声。不等丫头打起帘子,程少牧挑起帘子进门,身后还跟一个青年。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程少牧上前见礼:“给母亲请安,离家许久,让母亲担心了。”
“好,好。”程太太满脸欣喜说着。
正欲再说时,目光扫到程少牧身边的青年,立时怔在当场。
二十出头的青年,长身玉立,面如冠玉,艳若桃李。不止把程少牧比下去了,把整个青阳,甚至整个大周的公子哥都比下去了。
“你,你……”程太太愣在当场。
倒不是青年的美貌太让她惊艳,而是他的长相,与记忆中父亲十分相似。
虽然时间己经过去太久,但是父亲的容貌实在记忆深刻。青年的到来,让她瞬时忆起。
“沈越拜见姑母。”沈越上前见礼,声音稍带磁『性』厮哑,举手投足之间更贵公子的气质。
程太太瞪大眼晴,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你是沈越?”
沈家的嫡子,沈秀的兄长。
但是当年沈家大清洗,以沈越的年龄,不可能活下来。
就是幸运好真活下来了,也该隐『性』埋名,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实在意外。
“程太太不用担忧,我既非私逃钦犯,更不是官奴。”沈越微笑说着,口中称呼却己经改变。
程太太仍然在怔忡中,有几分自言自语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沈家是被诛九族的,若是有旁支逃出还有可能。但像沈越这样的嫡子,绝不可能有活路啊。
“我听程世子说,小妹得贵府收留,我想见见她。”沈越直入正题。
旁边程少牧也觉得十分尴尬,程太太的反应,没有丝毫激动不说,更像是巴不得沈越出事。转头吩咐旁边婆子:“去听风轩传妹妹过来。”
婆子脸『色』诡异,不由的看向程太太。
沈越察觉到不对,眼晴眯了起来:“她既是我妹妹,我自然要把她带走的,还请平原侯夫人把妹妹还我。”
“我……”程太太顿时吱唔起来。
这样的沈越,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又有些心虚。
本以为只要面对程少牧就好了,没想到突然杀出来一个沈越。
唉,怎么会这么不巧,沈秀一直好好在府里,这个时候突然失踪。
“母亲,出什么事了吗?”程少牧脸『色』严肃起来,“妹妹没在府里吗?”
“她……”程太太顿了一下,又觉得说不下去。
主要是沈越的表情,让她觉得很危险。
“她跑了。”福财家的接口说着,只以为自己替程太太解围了,“大爷不知道,这丫头人大心大,野的很。趁着大『奶』『奶』派她出门,就偷偷跑掉了,太太找了她许久,根本就没找到。”
“胡说八道!!”程少牧直吼了出来,脸『色』完全变了。上前一步直『逼』到福财家的面前,质问道:“妹妹人呢,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福财家的吓坏了,下意识后退两步,道:“她,她真的……自己跑了……”
“倒是很会演戏啊。”突然一声,带着冷笑与嘲讽,来自沈越。
程少牧心里都急的冒火了,却只得转头对沈越解释道:“大哥莫要着急,待我细问清楚。”
“呵~~”沈越冷冷一笑,对程少牧的话明显不信,却也没反驳,只是静静看下去。
福财家的虽然被程少牧吓的不轻,但是对沈越,她心里还是不太当一回事的。
她脑子里没有程太太那些想法,在她看来,沈家己经完蛋了,沈秀是官奴,沈越也是官奴。
一个官奴也敢这样大喊大叫,实在是反天了。
虽然没有喊出来,却是狠狠瞪向沈越。
只是一眼看去,只见沈越面沉如水。虽然面如冠玉,此刻却如地狱修罗,让人望之胆寒。
周喜家的本不想『插』嘴的,此时却不得不上前道:“大爷、侄少爷息怒。”
“周嫂子,你素来心疼妹妹,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少牧质问着。
周喜家的脸『色』肃然,道:“几日前,大『奶』『奶』派沈姑娘去陶家取物。但在半路上,沈姑娘被人所劫。这些天来,太太一直派人寻找,奈何没有消息。”
“什么??”程少牧大惊失『色』,“妹妹一直好好在家里,怎么会被劫?”
周喜家的低头不语,程少牧不傻,跟他说是巧合,只怕难以取信。
“唉,我己经派人找了。”程太太叹气说着,“青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少,找人也需要时间的。”
程少牧道:“大『奶』『奶』派妹妹去陶家?她人在何处,我有话要问她。”
家里给他做主迎娶陶氏之事,他己经知晓。但对这个妻子,从未见过,更没爱上的打算。
“大『奶』『奶』一直在家里,想传她问话倒是简单。”程太太说着,“不过你刚刚回来,先休息一会吃了饭,慢慢问不迟。”
“我心急如焚,哪里等的了。”程少牧说着,转身吩咐身边婆子:“唤大『奶』『奶』来。”
婆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不要去,只看着程太太。
程太太心中无奈至极,却是道:“今日你带贵客回府,就是你不累,客人也累了。休息过后再问吧。”
沈越身份奇怪,来的更奇怪。
当着他的面审问陶氏,万一陶氏说出无脑的话来,就更不好收场了。
陶氏就是再不好,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总要打发了沈越再问陶氏。
“原来平原侯府夫人是防备我。”沈越笑着,拱手道:“告辞。”
话完,沈越转身就走。
“大哥!”程少牧一步上前拦住他,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请您先去客房休息,此事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沈越笑道:“不用,这个交代我会自己寻来。”
话完,沈越推开程少牧就走。
“大哥!!”
程少牧伸手想拉他,沈越却是挥袖甩开,大步离去。
“唉……”程少牧不禁一声叹息。
程太太却是满心好奇,道:“你怎么遇到沈越的,是他来找你?他现在在做什么?”
如此相似的长相,她对沈越的身份并没有怀疑。
但是程少牧并没有见过外祖父,沈越与沈秀虽然都是美人,但长相却是不同。
沈越像祖父,沈秀却是像母亲。
按理说,程少牧与沈越应该是不认识的。这么巧的,两人在外头相认,她总有几分疑心。
“我在开阳遇上大哥的,他在开阳行商。”程少牧简单说着,他此时满心想着沈秀,不想回答这些,催着道:“大『奶』『奶』还没来吗。”
福财家的趁势道:“大爷莫不是被骗了,沈家都灭族了,男丁都杀光了。他就是活着,最少也该是官奴,如何能行商。”
“其中细节我并不清楚,但他既能用自己的本名开船行,肯定不是官奴。”程少牧说着。
沈越是开阳最大船行汇丰船行的老板,手下大船十几艘,水手更是无数。
他这趟去开阳,本是想寻找合作伙伴,寻到汇丰船行。没想到与沈越叙起旧来,竟然是大亲友。
后来沈越得知沈秀还活着,并且就在平原侯府时,沈越高兴极了,对他也变得亲切起来。
会跟随他一起来青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沈秀。
“大爷还是太容易轻信了。”福财家的说着,看向程太太道:“沈家当年被灭九族,男丁都杀光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要么是冒充的,要么就是……逃犯。依我说,不如先报官。要是他真是清白商人,自然无碍。要真是逃犯,我们也能免了嫌疑。”
“你莫要胡说。”程少牧说着,“我到开阳衙门确认过,大哥的身份确实如他所说那样。”
沈家人,用的也是本名,却是清清白白的平民。
好像沈家的那场风波,完全没有沾染到他。
“但是……”程太太却不禁担忧起来。
她虽然姓沈,但沈家待她一点都不好。她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沈家倒霉了,也千万不要连累到她。
福财家的虽然不大聪明,但这次的建议提的不错。
要是沈越真是逃犯,岂不是要连累到她。
程少牧显得十分不耐烦,道:“母亲,此事我自有分寸,你莫要『插』手。还有妹妹之事,你真没有隐瞒我吗?”
“我有什么好瞒你的。”程太太说着,“我虽然不喜欢那丫头,但这些年了,容也容下了,何必这时候赶她走。”
程少牧顿时不言,如此设计拐走沈秀之事,确实不像程太太所为。
难道是陶氏?
他不相信沈秀会主动离开,至于当街劫人,青阳的治安向来可以。
不可能这么巧的,正好劫到沈秀头上。尤其是这次,沈秀是坐车出门,并不是单人出门。
“大『奶』『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