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容追着韩骁进了正房,白『露』正侍侯着他更衣,绮霞旁边捧茶,另有小丫头立在两侧。
“叔叔……”
韩容进门喊着,看见韩骁己经换上家常衣服,也就表示今天不出门了。他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只要旁边等着。
韩骁换好衣服坐下,接过绮霞手里的茶,这才对韩容道:“有事?”
“今天出门,遇上一件奇事,想问问叔叔。”韩容说着。
“说。”
韩容道:“当年京城沈家,被抄家灭族,男丁应该杀光了吧。”
“应该是。”韩骁说着。
当今永昌皇帝称的上是心狠手辣,他当太子时,就对沈家深为忌惮。登基之后,隐忍几年后对沈家动手。
既然动手了,那自然要杀光杀净,才能把这个祸患除了。
“但今天有个人自称沈越,说自己沈家的长房长孙。”韩容说着。
沈家都抄家灭族了,冒充沈家人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这个沈越,虽然他的长相与沈秀不同,但气质神韵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沈越?”韩骁念着这个名字,“他是不是非常漂亮,让人过目不忘。”
韩容非常坚定的点点头,道:“堪称当世第一美男子。”
他虽然还是个处,但也是见过世面的。十二三岁的娈童,再到戏台上的戏子,男女不分的多了去。
沈越却不同,他己经二十几岁,早就过了漂亮男孩的时代段。他展现出来的是漂亮男人,长身玉立的身材,无可挑剔五官,优雅而冷傲的气质。
他是『性』向正常,换一个爱男人的,肯定是一见钟情,为他死都愿意。
“那应该没错了。”韩骁语气肯定,又问韩容:“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是他突然来找我的。”韩容说着,“不过他说他是汇丰船行的东家,目前人在青阳,要找他可以去船行。”
“汇丰船行?”韩骁又点惊讶,却又不觉得意外。
开阳最大的船行,也是大周最大的船行。他曾好奇过大老板是谁,只是后来事务太多,也就顾不上了。
沈越就是能逃过灭族大劫,入朝为官也不可能了,种地不现实,经商最有可能。
沈家是七年前抄的家,七年时间能打下如此基业,沈越确实不是一般人物。
“嗯,他自己说的。”韩容说着,却是好奇道:“沈家既然被杀绝了,他是怎么逃过的?”
韩骁道:“沈越是当今太子的伴读,为了保下他,太子殿下不惜假传圣旨。不但保下他的『性』命,还从官奴籍中除名。”
他会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当时闹腾的太大。永昌皇帝狠心绝情,立志要把沈家人杀绝,挡不住亲生儿子扯后腿。
偷偷把人从牢中救走,私改圣旨,后来又从奴籍中除名。可谓是拆台拆的彻底,父子大战,只差把皇城掀了。
“啊?”韩容听得大惊失『色』,“假传圣旨?”
韩骁道:“是啊,皇上大怒,还要杀了太子呢。”
“皇上,好像就一个儿子吧。”韩容不禁说着。
皇室的亲情不算什么,儿子杀老子,老子杀儿子,兄弟相残,都算是平常事。
再有儿子多的皇帝,二十个皇子,杀几个也不算什么。但是眼下帝脉子嗣单薄,己经三代单传了。
再怎么狠心,也不至于把独子宰了吧。
“大臣们也是这么说的。”韩骁说着。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大殿上的吵闹,永昌皇帝大发雷霆喊着要废太子,直接宰了逆子。当时大臣们都想劝,但又怕被当成沈家的同党。
最后还是内阁大学士说,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废了太子容易,皇位传给谁。
帝脉己经三代单传,要是非杀太子不可,那就得好好查查玉碟,看看离帝脉最近的一脉是哪支了。
此言一出,永昌皇帝顿时萎了,既不喊打,也不喊杀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后宫妃嫔这么多,连个女儿都没生出来,他还是悠着点吧。
“那后来皇上也没追究沈越吗?”韩容问着。
假传圣旨的儿子不能处置,处理沈越应该很简单吧。一刀没砍死,那就再砍一刀。
而且闹成这样,永昌皇帝肯定一肚子火,必然要迁怒沈越,把他凌迟了都不奇怪。
“处置了沈越,岂不是证实了太子假传圣旨。”韩骁说着,“不想太子被指责德行有亏,自然是当爹的全部扛下来。”
“……”韩容听得满心无语,忍不住吐槽道:“怪不得太子敢假传圣旨,就是假传了,也不会被怎么样。”
明明就是个儿控爹,嘴上喊杀喊废的,结果连儿子受指责不舍得。气成这样,还把锅接过来自己背好,舍不得儿子被指责。
“现在的沈越,应该是平常百姓。”韩骁说着,“当今圣上还在,只怕他进不了京城。”
韩容兴奋道:“那等皇上过世,太子登基,只怕给沈家翻案都有可能。”
为了一个伴读,连圣旨都敢改。将来登基为帝,再没人拦着了,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是翻案了,当今圣上就要背上屠杀忠臣的恶名了。”韩骁说着,“以太子殿下的『性』格,还不至于如此忤逆。”
为了好友,私改圣旨没什么大不了的。父子之间,这算是小事。但就像永昌皇帝能忍下这口气,替儿子背锅一样。
重情重义的太子,断然不会让自己亲爹在史书上背上骂名。
“也是。”韩容说着,语气中却带着失望。
沈家的罪名太大,除非沈家翻案,不然绝无脱籍的可能『性』。一辈子官奴籍,沈秀再无前途而言。
“你好像对沈家的事很感兴趣?”韩骁突然说着,目光看向韩容。
韩容马上道:“沈越突然来找我,让我很好奇。”
燕王府的后院太复杂,隐瞒沈秀的身份,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尤其是韩骁,早晚都会知道。
只是知道之后,韩骁会是什么态度,他也拿不准。
等实在瞒不住时再坦白,不然要是韩骁现在下命令,让他把沈秀送走,他就真的痛苦了。
“说来也是奇怪,沈越好好的怎么会来找你。”韩骁说着,目光直视着韩容,“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了。”韩容笑着,连连摆手,道:“叔叔难得回来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韩容转身就走。
韩骁并没有叫住他,等他出了门,才问白『露』:“最近容哥儿可有什么事?”
白『露』想了想道:“大公子新收了一个通房,外头带来的,十分漂亮。”
爷们收个通房,原本是不需要特别汇报的。但最近韩容身边什么事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件小事。
韩骁特意问了,那只有这件事可以汇报。
“才十四岁,还早了些。”韩骁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既然他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十四岁是个不上不下的年龄,按排通房太早。而且他向来不认同,家人安排通房这种做法。
一个男人,连陪床的女人都要家人挑选安排,能有什么出息。
“秀姑娘比大公子大三岁,看着也是个温柔贤淑的。”白『露』说着,“大公子眼光很好。”
沈秀生的漂亮,气质又好,说话行事也很温和。丫头里面能占一样的,都是出挑的。占两样的,就是难得的。三样全占的,更是少之又少。
韩容第一个女人就找了个三样全占的,眼光实在很高。
“身世可弄清楚了?”韩骁问。
白『露』道:“我查问过,大公子外头买来的,在永寿郡王府住了一阵子,才带来这边的。”
她细问过管事,沈秀是奴籍,身契在韩容手里。因为是奴籍,不像平民那般麻烦,她也就没有细问。
像沈秀这般漂亮的丫头,几经易手也是平常事。非要把原来的老底子挖出来,也是给她添难堪。
“嗯。”韩骁应了一句,也不再问。
白『露』看韩容心情还好,便道:“这几天王妃一直有派人来,后院己经开始收拾了。”
青阳城传的沸沸扬扬,聋子都知道了。
平原侯府二女儿与前世子私通,珠胎暗结。程王妃却把平原侯府大女儿定给韩骁,这样的亲事,是个人都不会满意。
也因为如此,关于亲事的事情,白『露』汇报时都会特别挑时间。
“在世子院西边的墙上开个门,与暖香坞打通。”韩骁突然说着。
白『露』会意,却是担忧道:“只怕王妃那里……”
当初程王妃亲自派人把吴氏接过来,安排在东三所的暖香坞,就是为了隔绝吴氏与韩骁的联系。
把世子院和暖香坞打通,这层隔绝也就没有了,程王妃只怕不会乐意。
“传我的命令,让胡总管照办。”韩骁说着,“他若是不办,就办了他。”
白『露』低头道:“是,我马上吩咐下去。”
胡总管是世子府的管事大太监,程王妃特意指派的。命令他做事,很需要一点手段。
“对了,写张贴子送到汇丰船行,邀沈越进府一叙。”韩骁说着。
沈越,沈家的嫡长子,太子的伴读。
突然出现在韩容面前,那就有必要叙叙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