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容衣服都没换就走了,问清楚原由后,他连韩骁都没找,而是直接去了汇丰船行。
他要见沈秀,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先见到沈秀再说。
只是等他快马加鞭到汇丰船行,人却被拦在门外。
“我要见沈老板。”韩容说着。
管事满脸陪笑,却是把韩容拦在门外,道:“大公子来的不巧,东家不在。”
“那随便谁都行。”韩容说着,推开管事就要往里走。
管事再次上前把韩容拦住,陪笑说着:“大公子,大公子……”
“你这是执意要拦我??”韩容心中着急,脸上便带几分怒意。
“怎么敢呢……”
管事还想再说,韩容却是再没了耐心,推给他就大步往后院中。
“大公子,大公子……”
管事跟在身后,急切喊着,韩容根本就不理会。
只是韩容刚要进后院,就听角门处传来一句:“到此为止了,掉头回家。”
韩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背大刀的少年缓步走过来。虽然脸看着嫩,却满是杀气,让人望而敬畏。
“你是?”韩容疑『惑』问着。
他是见过这个少年的,在沈越身边。看他背上大刀,好像是个打手。
但是沈镜此时的口气,却让他疑『惑』。
就算是打手,也是有话语权的打手。
“这里没有你要见你的人,回去。”沈镜再次说着。
韩容道:“我要见沈秀。”
“见她做什么。”沈镜说着,“事己至此,相见不如不见。”
韩容道:“我并不是小气之人。”
“呵,没想到啊。”沈镜惊讶,不禁看着韩容道:“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公子哥。”
别说韩容这般的公子哥了,就是江湖乡野间,出了这样的事情,男人也只得挥剑斩情了。
就算不在意女子贞洁,但事关伦理,实在太尴尬了。
不管韩容是不是冲动才说出这种话,但能说出来,至少是心胸宽阔之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想与沈秀见面。”韩容说着,“没有过不去的风波,我相信自己。”
沈镜看看韩容,虽然给了他正眼,却是道:“时间发生的太突然,你还是考虑清楚再来吧。”
“我考虑清楚了。”韩容语气坚定。
沈镜道:“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你心里苦不苦,我懒得管。但秀小姐刚刚与兄长重逢,情绪刚要平复,你再过来撑和一番,给了她不必要的幻想,最后却是鸡飞蛋打,伤心伤情,那就没必要了。”
“我愿意离开燕王府。”韩容脱口而出说着,“我知道阿秀心结在何处,其实,就是我再面对叔父也觉得尴尬。只要我们离开……”
“更扯蛋了。”沈镜直接打断韩容的话,心里越发肯定,韩容是冲动行事,道:“马上离开。”
此时此刻,韩容是真心的。但是少年之时,冲动之下做出来的决定,也许没多久就后悔了。
还说什么离开王府,先不说韩骁的养育之恩。王府的贵公子离开王府,能做什么,吃喝拉撤只怕都顾不过来。
世上的事情,己经错过了,就算勉强纠正。多年之后却发现,还不如不纠正。
所谓命运如此,造化弄人,就是这个意思了。
“不,我要见阿秀……”韩容坚持说着。
沈镜翻了个白眼,懒得动嘴,直接动手。瞬时挥刀,刀背砍向韩容脖颈。
韩容本来就不会拳脚功夫,这么近的距离内,根本就躲不开。
一击得手,韩容直接晕倒。
“把人抬回去燕王府。”沈镜吩咐着。
管事早就看傻眼了,燕王府大公子就这么打晕了,这种『操』作真的没问题吗?
“愣着做什么。”沈镜说着,“以后他再过来,都是如此处置。别事事让我动手,我很贵的。”
管事这才醒过神来,道:“是,是。”
说话间,管事赶紧唤来小厮们抬人,只是怎么送……估计有得头痛了。
沈镜完全不理会这些,转身离去。
内院里,沈秀正忙碌着。
正如沈越所说,汇丰船行没什么丫头,侍侯的只有婆子,这倒没什么。
她住的厢房收拾的很着急,又是船行人收拾的。对跑的人来说,有张能睡的床就不错了,就是有银子也不知道如何打理精致。
沈越又请来了裁缝,要给沈秀裁衣。首饰也拿了一大堆,先随着戴着,以后喜欢什么再自己挑。
这些事情,船行的婆子料理不了,沈越自然不会管。
沈秀里外忙活着,虽然有些累,但累了,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反而觉得舒服些。
“秀小姐这里很热闹啊。”沈镜顺路走过来,站在屋门口看了看。
沈秀正指挥着婆子收拾梳妆台,刚刚买来的。其他东西没有都可以先将就,没有梳妆台,实在不方便。
看到沈镜过来,沈秀连忙走过来,笑着道:“您来了。”
沈越没有特意介意过沈镜,看沈镜打扮明显不像下人,行事更不像是下人。
她不知道如何称呼,更不敢逾越。
“秀小姐不用如此。”沈镜笑着说,“我虽然不是船行的伙计,却一样从东家那里领月薪,你叫我沈镜即可。”
沈秀有几分明白了,估计是沈越招揽的江湖人士。虽然是花钱顾的手下,但也不是一般的手下,便道:“原来是沈……镜先生。”
一般来说,称x先生是一种尊称。但是沈镜也姓沈,就不好叫沈先生了。
“别这样叫我,听着好不习惯。”沈镜笑着说,“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还没有你大呢。”
“啊?”沈秀惊讶。
沈镜看着确实是个少年人,但是看他昨天怼韩骁的气势,总觉得他是看着脸嫩,实际年龄大了,没想到竟然比她还小。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到自己到底多大了,就当我比你小吧。”沈镜笑着说,“就连沈这个姓氏,也是跟着东家姓的。”
有记忆以来,他就在街头讨饭了。出生来历全然不知,也完全不在意,能上饭就不错了。
直到遇上沈越,他才知道什么是活着,原来人的生活是这样的。
沈秀心中了然,说是主仆,其实是兄弟,笑着道:“既然是随着我家之姓,那也就是我的亲人了。”
“秀小姐会说话啊。”沈镜笑着说,“不过,别在东家面前这么说,他不爱听的。”
沈秀心中疑『惑』,却又不好问,只是微笑不语。
在她记忆里的兄长,虽然个『性』傲慢,却会对身边的人很好。与人称兄道弟是常有的事,沈镜都随他姓沈,应该是视为亲人。
沈镜为什么会说,沈越不爱听这种话呢。
或者,真是时间太久,记忆中的兄长,也早己经变得不同。
“人啊,总是会变的,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沈镜说着,脸上带着几分感慨。
昨天沈越一直在自责,说沈秀吃了太多的苦头,任格都变了。
他一直听着,却是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家的灾难让沈秀变了,沈越也一样变了。
他不知道以前当贵公子的沈越是怎么样,他却知道,这几年来的沈越是怎么一点点改变的。
沈秀若是还拿以前的态度对待沈越,不止自己会觉得适应,沈越会觉得更不适应。
“兄长,这些年,过的也很辛苦吧。”沈秀轻声说着。
沈镜道:“这个啊,你得问他自己了。好或者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多谢。”沈秀突然说着。
沈镜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也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在兄长身边。”沈秀说着,“兄长,是最害怕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