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午,沈秀看着『奶』妈把沈笑喂饱,哄睡着了,沈越的酒也终于醒了。
“世子爷,侧妃,东家的酒醒了,请两位过去。”小厮进门传话,满脸陪笑。
韩骁并不生气,一直逗笑哥儿玩,倒也不寂寞,对沈秀道:“我们去见兄长吧。”
“嗯。”沈秀应着,心里却有几分紧张。
韩骁带着疑问而来,沈越又会给出什么答案呢。
而且她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韩骁会认为沈越会与刺杀案有关联,根本就没有道理。
“两位请,东家在里间。”
小厮说着,引着两人到正房门口就自动退开了。
两人进屋,房间刚刚打扫过,地上甚至还有水迹,打扫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沈越这回醉酒闹的多厉害。
“这么热的茶水,是想烫死我吗。”突然一句从里间传出来,是沈越的声音,语气极其不悦。
韩骁早就习以为常,不醉酒的时候,沈越的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现在醉洒刚醒,脾气再大点都正常。
“平常也是这个热度啊。”沈镜有气无力说着,“而且我是打手,不是贴身书僮。”
沈越没好气的道:“你不如书僮。”
沈秀听着也是无语,沈越的脾气也是没谁了,但他就有本事把人吃的死死的。
进到里间,只见沈越正在榻上歪着,刚洗过澡的缘故,头发还有几分湿气。身上披着厚厚的衣衫,虽然酒醒了,脸上依然带着红晕。
紧皱着眉头,极其不耐烦的神『色』,召示着他坏极了的心情。
“哟,来了。”沈越说着,完全没有要拜见世子的打算,反而一副厌烦的模样。
沈秀低头道:“拜见兄长。”
“嗯。”沈越说着,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几乎是强打起精神来,“见过笑哥儿了吗?”
“见过了,『奶』妈把他照看的很好。”沈秀说着。
沈越道:“我会好好照看他的,你坐吧。”
“谢兄长。”沈秀说着,与韩骁一起坐下来。
沈镜换了新茶端上来,当然只有一杯,是给沈越的。
“东家不让小厮进屋,两位若是需要茶水,我可以去倒。”沈镜说着。
沈秀起身笑着道:“还是我来倒茶吧。”
“你坐下就是了,难得回趟娘家,哪有你辛苦的。”沈越说着,看一眼韩骁道:“世子爷过来,又不是来讨茶水的。”
韩骁只当没听出话里的嘲讽,脾气显得好极了,道:“不用客气,我刚喝过茶。”
沈秀这才坐下来,沈镜像往常一样,到沈越身侧站着,戒备的看着韩骁。
有种人,看着脾气很好,却能在笑的最开心些,捅人一刀。
虽然是妹夫与大舅子,但这层亲戚关系,比纸还薄。
“这个时候过来,呵,你不会是怀疑到我身上了吧。”沈越单刀直入,看着韩骁说。
可能是刚醉酒的关系,沈越整个人显得懒懒的。
本来是质疑的话,虽然有气势,却不会显得太尖刻。
“兄长说的哪里话,我没有疑心你的理由。”韩骁笑着说。
他确实没有疑心沈越的理由,不管沈越到底想做什么,把燕王府的水搅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所谓无利不早起,没有利益的事情,沈越没有理由去做。
但是,他把青阳城翻了一遍,突然出现的杀手,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能在燕王府的盘查下消失的人,他又不能不怀疑到汇丰船行。
“所谓真相,把所有不可能的排除后,唯一剩下的不管多不可思议,也会是真相。”沈越嘲讽说着,“你就是这么想的吧。”
韩骁听得微微一笑,道:“兄长这么说,让我怎么回答呢。”
沈秀听得心沉了下去,韩骁如此说词,也就是说他真的在怀疑。
但是,为什么?
真是沈越做的,理由是什么?
韩骁如此怀疑,难道真如沈越所说的,这是排除之后得来的结果?
但若是用的排除法,也就是说,沈越本就是韩骁的怀疑对象。
那韩骁娶她,又是为什么呢?
“世子爷哪里需要回答,需要回答的是我。”沈越嘲讽说着,“或者我该感谢世子爷,来的是你,而不是侍卫。”
韩骁突然话风一转,道:“兄长难得喝酒,是朋友来了吗?”
沈越眉峰一挑,看向韩骁,道:“汇丰船行乃是大周第一船行,每天都有新朋友来。”
沈秀看着沈越,心头越发觉得沉重。
虽然沈越没承认,但是从沈越的反应可以看出,韩骁说对了。
沈越的朋友来了,然后青阳发生行刺事件。
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或者,韩骁认为这其中有关联?
这个朋友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强龙至此,硬是压下地头蛇?
“是兄长很重要的朋友吧。”韩骁说着,“不然你也不会醉。”
沈越笑了起来,道:“不知道为什么,听你叫兄长两字,总让我头皮发麻。如此低的姿态,真让人觉得可怕。”
韩骁继续道:“兄长不愿说,我也不会勉强。正如兄长所说,汇丰船行家大业大,又常年奔波各地,朋友五湖四海也平常。”
“呵呵~~”沈越大笑,看着韩骁道:“你若是真疑我,大可以派兵把我抓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有何意?我既不会因为这几句话,而负气担下这么大的状名。更不会因为你不派人抓我,而心存感激。”
“兄长误会了,我并无惊动旁人之意。”韩骁说着,“只是既然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呵~一家人~~”沈越笑着,看向沈秀道:“小妹,这句话从韩骁嘴里说出,你相信吗?”
沈秀努力想着说词,极力想挽回局面,却只是紧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很想说,她相信。
但是,她真的信吗?
她与沈越是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而韩骁这个丈夫……
“不过,他敢带你来,当着你的面说这件事,倒是很坦『荡』。”沈越笑着说,“既然嫁了他,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以后呢,想来看笑哥儿就来,这个娘家回归回,但嫁出去的女儿,总是泼出去的水了。”
沈秀听得怔怔说不出话来。
沈越如此说,意指两方将要对立,让她站好队。
这,这……
“兄长何必如此说,倒是吓到阿秀了。”韩骁说着,脸上笑脸收起,“我并无此意。”
沈越冷笑道:“并不此意,却跑过来说这么一大通话。这样的笑话,真的不好笑。”
“不管兄长如何想,我并无与兄长生分之意。”韩骁说着,“这么一点小事,我还是能解决的,也不会有任何人来麻烦兄长。”
行刺之事,虽然让燕王大怒。但是一个无能的瘫痪者,就是有程王妃在侧,他也解决的了。
只是这件事,他也必须得跟沈越说清楚。
这一次无所谓,但绝没有下次。
“为什么这话我听着像是威胁呢。”沈越冷笑说着。
韩骁道:“我绝无此意。”
说话间,韩骁却往沈越卧室里扫了一眼。
放置床棍的梢间与卧室是挨着的,中间并没有遮挡,一眼看尽,空『荡』『荡』的卧室,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
但是武者的直觉告诉他,他感觉到了杀气。
虽然随着谈话的深入,沈镜的杀气几乎收敛不住,但是另一股杀气就在里间。
“有此意也好,无此意也罢。我唯一的亲妹妹都嫁给你了,我更无意与你为敌。”沈越说着,“燕王府『乱』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韩骁轻轻一笑,道:“是啊,对兄长确实没有好处。”
沈越本欲再说,醉酒后的头痛却是袭了上来,让他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疲惫之态尽显。
他本来就不太能喝酒,喝到醉倒,身体确实难受。
又要应付韩骁,越发觉得头痛难受。
“世子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吧。”沈镜几步向前说着,逐客之意尽显。
韩骁看看沈镜,便对沈秀道:“既然兄长身体不适,我们就回去吧。”
再不回去,只怕沈镜就要动手了。
有时候他也挺服气沈越的,像把沈镜这样的人物收在身边,绝对忠心耿耿,太难得了。
“噢,好。”沈秀恍过神来,却是看向沈越道:“兄长好好保重身体,我们先回去了。”
“嗯。”沈越低声应着,只觉得头越来越痛,却不忘叮嘱沈秀,“你若在王府受了委屈,只管回来告诉我。虽然女子出嫁从夫,但二嫁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秀听得无言以对,呆在当场。
韩骁听得眉头挑起,道:“兄长如此说,是否有些欠妥?”
“我没觉得哪里欠妥。”沈越冷笑说着,“过的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走,这才是人之常情。”
韩骁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其他事情就罢了,唯独沈秀,他定不能允许,道:“所谓常情,也要看世事。”
“世子爷……”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沈镜不得不『插』嘴,“您请回吧。”
沈秀也低声道:“世子爷,我们回去吧。”
改嫁什么的,她并没有想过,因为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