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并没有太把程少牧的话放在心上,程王妃的弃子,又有魏翎在侧,程家兄妹走或者留,己经影响不了什么。
若是程元娘真能想通了,愿意诈死离开,估计程王妃念及血亲还会给他们兄妹一条活路。
不然留在王府里,只怕是……
“侧妃,俞永昭来了。”音儿进门传话。
沈秀看看屋外,正是阳光明媚时,便道:“我在外头见他。”
她与俞永昭的谈话,下人不方便在场。
但总是把俞永昭招到屋里说话,也不方便。
不如就在院里,让丫头婆子退远些,听不到谈话,却能看到人。
“是。”音儿应着,转身去传话。
沈秀穿上外衣到院里,春天来了,花草盛开,香气怡人。
树荫之下,徐徐清风,格外舒服。
“这里该摆一个秋千。”沈秀自言自语说着,随即吩咐琳琅,道:“这里摆一架秋千,好玩耍。”
打秋千这种事,虽然是女子爱玩的,但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是不能玩的。
一般都是丫头,或者侍妾之流。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看到丫头们玩的开心,也想一起玩,结果就被教养嬷嬷训斥了,千金小姐哪能如此。
现在,千金小姐什么的就算了。其他事情不能随意,这点小事还无所谓。
“是。”琳琅应着。
“侧妃好雅兴啊。”俞永昭笑着说,大步进院。
琳琅自动退下了,沈秀笑着坐下来,道:“俞先生也坐吧。”
“谢侧妃。”俞永昭说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沈秀道:“昨天府里发生的事,先生都知道了吧。”
“己经知晓。”俞永昭说着,“程王妃既然己经说了事情过去,也只能过去了。”
韩骁成为世子之后,虽然跟程王妃争权,但争的都是前朝的。
后宅的事,依然是程王妃说的算。
就沈秀来说,这一回她也没有亏太多,追究计较就没意义了。
“过去的肯定要过去了。”沈秀笑着说,“只是这府中之事,还要先生多留心了。”
俞永昭听得心念一动,道:“王总管是府里的老人,对府中之事,应该更为清楚才是。”
他当然知道王总管,正如王总管知道他。
都是想跟着沈秀出人投地,免不了有些较劲。
因为王总管在王府年头长了,他便扬长避短,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外头。
沈秀会突然如此叮嘱他,只怕是王总管让她失望了。
“唉……”沈秀一声叹息,道:“先生还是多费心吧。”
俞永昭道:“侧妃吩咐了,我定然照办。”
“这两日兄长病情如何?”沈秀问。
事情缠身,她也不方便过去。
往京城的信己经发出了,现在是等京城的回信,以及控制病情。
按箫学医所说,短时间内控制病情,他还是能做到的。
“东家吃了萧大夫的『药』,虽然不见起『色』,但看起来也没有恶化。”俞永昭如实说着。
萧学医自己都说了,他治不了,吃了『药』不见起『色』也平常。
幸好还有其他办法可医治,不然要是沈越出了事,汇丰船行马上『乱』成一锅粥。
“没有恶化就好。”沈秀说着,虽然还有几分担忧,不过眼下情况,没有恶化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俞永昭道:“还有一件事,我正要回禀侧妃。”
“什么事?”沈秀问。
俞永昭道:“苏怀玉的丈夫徐逐回青阳了。”
“什么?”沈秀顿时一怔。
这消息来的真是巧,她正好奇着苏怀玉,马上前夫回来了。
“今天早上进的青阳城。”俞永昭说着,“他一直在外头,还不如和离之事。据说回家之后,就与母亲大吵了一架。”
苏怀玉与徐逐和离,是徐大太太『操』办的。她是母亲,手续完全合法。
徐逐就可怜了,出门一趟,老婆没了。
“这么说来,徐逐会回来找苏女官。”沈秀说着。
若是按照戏文情节,这可谓是苦尽甘来了。
被受婆婆欺负的小媳『妇』,在丈夫回来后,又被夫家接纳,继续当受气小媳『妇』。
不过,苏怀玉的人设,不管横看竖看,都不是这样的。
“己经来找了。”俞永昭笑着说,“几乎与我同时进的府。”
徐逐本身就是燕王府将领,再加上谁都知道他与苏怀玉的关系。
在绝大多数眼里,女子被婆家休弃之后,不得己当女官养活自己都是大悲剧。
现在丈夫找回来了,夫妻同归于和,这就是喜剧了。所以燕王府对徐逐的到来是十分欢迎的。
“不是好事啊。”沈秀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我也不瞒你,苏女官是世子爷放在后宅保护我的。若是被徐逐寻了去,我顿时一个助力。”
虽然也有女子出嫁后依然出来工作的,但都是丈夫没钱,『逼』着女子不得不出来补贴家用。
徐逐的官职不小,他的夫人在燕王府当女官,只怕他的名声过不去。
“竟然这样。”俞永昭顿显意外,想了想道:“那要不要我做些什么……”
虽然苏怀玉这个女官实权不少,但竟然是韩骁授意的,那若是让苏怀玉这么跟徐逐走了,怕是大大不利。
按照正常戏码,想留下苏怀玉的手段也不少。
不从苏怀玉下手,可以从徐逐下手。最常用的,不外乎是美人计。设个局,让苏怀玉知道徐逐花心没底线,女人死了心,也就不会跟他走了。
“不行。”沈秀斩钉截铁说着,“苏女官连刑房大总管都能随便使唤,用这些手段,只会招来麻烦。”
苏怀玉不好惹,徐逐只怕也不会好惹。
弄这些小花招,只怕要弄巧成拙,给自己招惹麻烦了。
“是我失言了,还望侧妃见谅。”俞永昭马上说着。
燕王府刑房大总管胡太监,在青阳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若是苏怀玉真能支使动他。
那他刚才的想法,真是嫌命长了。
“你也是不知道。”沈秀说着,“若真是夫妻情义深厚,能够共续前缘,也是一段佳话。何必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而毁了别人呢。”
虽然她并不认为像苏怀玉那般女子,嫁个好丈夫就是幸福。
但若这是苏怀玉的选择,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没有孩子,十来年夫妻,情份也非比寻常。
“侧妃果然仁厚。”俞永昭笑着说。
他并不这么觉得,就是徐大太太摆布,但会和离的夫妻,必然是矛盾重重。
情份深厚什么的,人将中年的夫妻,与其相信感情,不如说利益扯牵太深,现实不让离。
“对了,还有一件事。”沈秀把话题转开,道:“我记得,先生曾在程大爷身边当差。”
俞永昭语气稍顿,道:“是。”
“程大爷,我记得他进王府前,是经商的,生意做的如何?”沈秀问。
俞永昭笑着道:“还行吧,看跟谁比。”
跟其他二代废物点心比,程少牧很不错了。但若是跟沈越比,那就渣渣了。
让他评价,也就是一个比较上劲的二代。若是平原侯府没出事,他这个世子还能当的不错,奈何时运不迹。
现在又不做生意,进了前卫所。不是他看不上程少牧,卫所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真的不合适他。
在上层生活惯了的,突然扔到底层去混,通常混不出所以然来。
“他昨天过来跟我说,想带着世子妃离开王府。”沈秀说着。
俞永昭顿时笑了,摇摇头道:“程大爷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他向来如此。”
妹妹都成世子妃了,就因为前途不妙就要放弃走人,在他看来就是奇葩。
不过,放到程少牧身上并不奇怪,他就是这种人。
差一口拼劲,无法适应逆境。能老实守成,创业就算了。
其实,平原侯府余下钱财也不少,多买些田产,就这么当个大地主,也许是幸福人生呢。
“唉……”沈秀轻声叹息,道:“随他去吧。”
俞永昭看沈秀神情,不禁提醒道:“侧妃,还是少与程大爷见面的好。毕竟……就是他求见,拒之门外为好。”
以前就有一段,旧情人相见,免不了被拿来做文章。
“我自有分寸。”沈秀说着,“府里府外的事务,都要辛苦先生了。”
俞永昭笑着道:“侧妃大方,我并不辛苦。”
这也是他卖力干活的原因,沈秀有钱,更会论功打赏。
付出了,就有回报,这样的东家,也不好找的。
“都是俞先生应得的。”沈秀笑着说。
俞永昭知道事情谈完,便起身道:“打扰侧妃许久,我告辞了。”
沈秀微笑点点头。
俞永昭转身离去,等他走了,音儿和琳琅才过来。
“去告诉王总管一声,徐逐徐大人进府了,让他留心些。”沈秀对琳琅说着。
程元娘是走是留,己经无关紧要。
但是苏怀玉的去留,对此时的她,还是挺重要的。
顺其自然,但也得知道事情的进展。
“是。”琳琅应着,看沈秀脸『色』沉寂,也不敢多问,赶紧去了。
沈秀又吩咐音儿,道:“收拾一下,明天我要回汇丰船行看望兄长。”
沈越病成那样,就没有恶化,情况也不妙。
再就是苏怀玉之事,她觉得有必要跟沈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