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学医手指搭到沈秀手腕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懂医术的。”萧学医说着。
沈秀道:“略懂一二。”
“你既然懂得医术,为何把自己搞成这样。”萧学医说着,语气中指责之意尽显。
气血两亏,脉息微弱。怪不得韩骁派人去请他来,他若不来,沈秀这胎只怕难保住。
“我……”沈秀语气稍顿,话音一转道:“王府事非之地,我也是……”
“你就不该嫁进去。”萧学医直接说着。
就算不嫁给他,哪怕是吴起呢,也比进王府当侧妃强。
沈秀无言以对,索『性』沉默不语。
“算了,算了,这些旧事多说无益。”萧学医挥手说着,却不自觉得叹气。
沈秀道:“先生对我之恩情,我永记在心。这次,又要劳烦先生照顾了。”
当初怀笑哥儿的时候,也是萧学医给她诊脉调理。
到这个孩子时,一样还是麻烦他。
尤记得最初时,她嫌萧学医嘴巴不好,不太想理他。
但是日久见人心,萧学医待他实在不薄。
“先别谢太快。”萧学医没好气说着,“我本身并不精于『妇』科,只能是尽力而为。”
笑哥儿那一胎,沈秀虽然也是状态不好。但身体底子好,再加上情绪平和,稍加调整就没事了。
但是这一胎,母体就是气空力尽的状态,月份又小,稍有不堪就会流产。
“我信的过你。”沈秀说着。
不止是医术相信,对萧学医这个人,她也相信。
她这一胎,变数太多。
“哈~”萧学医一声笑,“现在倒是会说好好听的了。你向来老实,倒不用我多叮嘱。我开个方子,你先吃着,七日后我再来复诊。算了,我直接命人把『药』送来吧。”
萧家本来就是开『药』铺的,为了保证『药』材没人动过手脚。
不如他亲自准备好送来,这样最安全。
说着,萧学医起身要到外间开方子。
“先生……”沈秀欲言又止的叫住萧学医。
萧学医回头看向她,“还有什么事?”
沈秀犹豫一下,道:“呃,吴家现在,还好吗?”
这回程王妃的目标是吴氏以及吴家,吴氏己经被软禁,吴家的状态只怕也不太妙。
“我刚才还说你老实,现在又打听这些有得没得。”萧学医皱眉说着,“你都进王府了,打听这些做什么。”
沈秀顿时哑然,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会打听吴家,是因为王府之事。”
“那也没必要打听。”萧学医说着,“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安胎,这些烦琐之事,完全没有必要知道。”
沈秀试探『性』的问:“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若是吴家太平无事,萧学医就不会这么说。
“能有什么事,吴起又不是吃素的。”萧学医不耐烦说着,“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沈秀心中有数,也不再问了,道:“请先生放心,我定然会先顾好自己。”
“你啊,唉……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要进那样的事非地。”萧学医转身离开时,却自言自语说着。
沈秀默然不语。
萧学医转身离去,一个时辰后,萧家管事亲自把『药』送来。
七天的『药』,按时按量吃,连吃『药』的时辰都不能错。
沈秀连吃七天后,气『色』果然有所好转。萧学医依约来复诊,照样是走后派人送『药』。
“幸好有萧大夫,老奴也彻底放心了。”王总管笑着说。
前些天沈秀脸『色』苍白,他也是担忧。
吃了萧学医的『药』,至少脸『色』看着红润了许多,精神似乎也更好了。
“多亏了他。”沈秀笑着说,“真是我的恩人。”
王总管笑着道:“等侧妃平安生下哥儿,多打赏就是了。”
“这话千万别在他面前说,他又不稀罕钱。”沈秀笑着说,便把话题转开,“天热起来了,也不知道苏女官和沈大人过的可舒心,你要常过去请安。”
她只知道沈星楼的名字,从来没有见过沈星楼。
倒是苏怀玉来看过她几次,闲聊了几句。永寿郡王府日子太清闲,是好日子,但对于苏怀玉,更像是被困的笼中鸟。
“请侧妃放心,老奴三天去一趟,保证两位大人不受一点委屈。”王总管笑着说。
沈秀道:“委屈他们了。”
她跟韩骁提过,既然程放己死,就没必要派两个人保护她。这个时候,实在很浪费。
韩骁却是十分坚持,要确保她的安全最重要。
“我看苏大人高兴着呢。”王总管笑着说,“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要办喜事了。”
“啊?”沈秀微微一怔。
王总管笑着道:“苏大人和沈大人啊,两人很好呢。”
据下人们所说,两人都住在一起了。
就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也太不拘了。
至于徐大人,这个前夫,估计是永远的前夫了。
“那真是喜事呢。”沈秀笑着说,“等他们成亲之时,我定要送上一份大礼。”
虽然按照常理,一女不好侍二夫。徐逐回头找了,苏怀玉就该回徐家。
但在她看来,既然己经是前夫了,又何必回头。重新寻找二春,而且是合心意的第二春,岂不是更好。
“那侧妃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王总管笑着说。
两人闲话间,『药』己经熬好。
音儿亲自去茶房盯着熬的,笑着把『药』碗捧上,道:“侧妃,趁热喝了吧。”
“嗯。”沈秀接过来,把『药』汁喝下。
虽然味道相似,但是她喝的出来,这七天的『药』,与前七天的『药』不同,萧学医调整了『药』方。
只看气『色』,她确实有所好转。但是身为医者,她也很清楚,这一胎想平安落地,苦头才开始呢。
“萧大夫吩咐了,这回的『药』,喝完了就要睡一会。”音儿笑着说,“正好也到了午休时间,侧妃睡一觉吧。”
沈秀听得点点头,道:“也罢,就睡一会吧。”
音儿正欲上前侍侯,就听远处传来尖锐的叫喊声:“沈秀,我知道你在屋里。”
沈秀顿时皱眉,王总管也变了脸『色』,道:“老奴这就去看。”
韩骁早就叮嘱过了,谁的面子都不用给,沈秀最大。
竟然敢跑到郡王府来闹,胆子也太大。
“沈秀,你给我出来!”叫喊继续,隐约是从后门传来的。
沈秀不禁道:“这,好像是许夫人的声音?”
虽然进王府之后,她几乎没跟许梅打过交道。
但在平原侯府时,许梅只要过来就要来找她麻烦,想不熟都难。
不过,这个时候,许梅在这里喊什么?
“老奴这就把她赶走。”王总管说着。
许梅虽然是前头世子爷的正妻,又是程王妃的娘家侄女。
但在王府里,也没人当她是个主子。现在竟然敢跑到这里闹,定要给她难看。
“也罢,别闹的太难堪就是了。”沈秀说着。
许梅爱慕程少牧,现在程少牧估计还被软禁中,她跑到这里闹,多半与之相关。
对于程少牧,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程王妃彻查巫蛊,针对吴氏。韩骁就肯定不能轻放了程少牧,这就是双方对弈,不可能轻易让步。
“是,请侧妃放心。”王总管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沈秀轻叹口气,正欲起身去睡觉。
“我有你母亲的消息,你就不想知道吗?”许梅高声喊着。
沈秀脸『色』顿时一变,连王总管怔住了。
“那可是你亲娘,你看着她在火炕里吗。”许梅喊着。
沈秀脸『色』苍白,道:“让她进来。”
王总管不禁道:“许夫人只怕是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的。”
“就是胡说八道的,也让她进来。”沈秀说着,语气十分坚决。
当年沈家抄家,男丁是杀绝了。女眷却没有,一般都是罚入教坊,入官奴籍。
教坊的生活太苦,多半都承受不住『自杀』了。
活下来的,也不可能让亲人在一处。母亲的消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哪怕是沈越,也从来没有提过。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都一致认为母亲不在了。
这好像一道伤痕,都刻意回避不提起,也是不想彼此难过。
直到今天,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却突然提起了母亲。
哪怕是胡说八道,她也想听一听。
“是。”王总管只得答应。
沈秀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安全期间,把她绑进来吧。”
程少牧被软禁,生死不明,许梅只怕要半疯了。
但就是全疯也无所谓,捆着手脚,翻不出浪花来。
“老奴明白了。”王总管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稍等片刻,王总管押着五花大绑的许梅进来了。
“贱人,贱人。”许梅看到沈秀就骂了起来。
沈秀说要把她绑了,王总管下手自然不会轻。几个小太监一起动手,许梅哪里占的到便宜。
一番拉扯,许梅头发衣服皆『乱』成一团,十分狼狈不堪。
“你喊的那么大声,总不会只想骂几句。”沈秀淡然说着。
许梅心头怒气不消,依然骂道:“你就是个贱人,我就是要骂你。”
沈秀直接挥手道:“赶她出去。”
王总管推着许梅就往外走。
“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消息吗?”许梅着急喊着。
她当然不是为了骂沈秀来的,她还有重要的事情。
这是唯一能救的程少牧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