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治疗规划,小宇只要是醒过来,输完液,就可以出院静养了。
现在鼻梁附近的缝线崩开了,重新缝的话势必会感染,所以还要在医院里面输两天的液来消炎。
可是导员不能天天的在医院里这么陪着小宇,所以就打电话给小宇的家人,让他们过来照顾小宇了。
小宇是家里面的大宝贝,也是最小的孙子,非常的受宠爱。
不仅爸爸妈妈来了,连爷爷奶奶,姑姑姑父也都过来了。
当时见到奶奶以后,小宇就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
一听孙子是被这个叫阿良的死胖子迫害成这个样子的,当时就气的在病房一通骂。
可是奶奶的地位不如阿公,威力没有那么强大,阿公年纪大了,没有办法长途跋涉的过来给小宇驱邪。
为了保护这个小孙子的安全,小宇的爸爸妈妈就在他学校的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就这样带着爷爷奶奶住下来了。
有家里人陪着,小宇心里面能稍微安静一些,身上那种沉重的感觉出现的也没有那么频繁了。
可是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都不太适应上海这种大都市的生活,他不能总是让他们陪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吧?
于是小宇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他解决这个麻烦。
我当时听了以后就叹了口气,我说这事儿其实好解决,但是经历过这件事儿以后,你能不能吃一堑长一智,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当时小宇愣了,说您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你村里的长辈,其实提点你不止一次,但你通通没有放在心里,一意孤行,非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这才是导致你有这些遭遇的根本原因。
首先就是你的大伯父,他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你了,别人家的丧葬事,是别人家的私事。
子孙后辈不给力,竟然在送葬的途中掀翻了棺材!
这对于族内逝去的长辈来说,就是莫大的耻辱!
你大伯父跟你说这是人家族内的丑事,让你不要轻易过去掺和,否则人家就会把这种受辱后的怒火,发泄到你头上。
这话说的总没错吧?
其次就是那个要给你戴孝帽子的大叔。
人家一开始拦着你自报家门,就是担心家里的长辈会顺着你的名字找上门去,跟你算账。
让你倒着退出去,也是因为不想让家里的长辈顺着你的足迹跟着你,附你的身。
后来看你不听,一意孤行转头就跑,人家又追上去采取了一个补救措施,把小帽子扣在你头上,让你伪装成家里的小辈,这样长辈也就不会跟你计较了。
但是这些好意你全都当成了驴肝肺,所以那个长辈才跟着你回了家,非要折腾你不可了!
你以为那个阿公喊几嗓子,阿良就会就此作罢吗?
我说我告诉你,凡棺材涂黑漆者,必定是横死之人。
那阿良绝对不是寿终正寝,身上戾气厚重,不把身上的这些怨气发泄完了,他是不可能罢休的。
我说完这些话以后,明显看到小宇害怕了。
但当时他还在跟我犟嘴呢,说他没有恶意,真的是想过去帮忙来着。
还说什么好人没好报,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之类的话。
我瞧他年纪小,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说你的好意,是要建立在别人也同样接受的前提之下,才能叫做好意。
别人千方百计的阻拦,你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由此你就怀恨在心,那叫什么好意呢?
你不过是感动自己罢了。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太多,他听不听是他的事。
但是既然这孩子已经求到我头上了,我索性也就帮了他一把。
我说那个阿良体态肥胖,又生活在潮汕地区,身上必定湿气深重。
即便在死后化成了鬼魂,也是一样。
我说你去买一袋米,和上鸡血炒熟,往你的鞋壳里面倒一些,然后走路的时候故意踮起脚来走。
等到了晚上子时以后,你就一个人这样踮着脚,去十字路口逛一圈。
什么时候你能在马路上看到自己脚下踩出了湿脚印,那就说明这个阿良的鬼魂已经上你的身了。
鬼魂上你身的时候,你自己是能有感觉的,就像上次你在高铁里面一样,觉得浑身十分的沉重,喘不过来气。
你就这样一直走,慢慢的就会觉得头脑变得十分清明,脚下的湿脚印也渐渐消失了。
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跟阿良说说好话了。
你是小辈,跟长辈道个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阿良当时有点不确定,说您不是说这个阿良是横死吗?
他怨气这么重,万一要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呢?
我说不会的,当你脚底下已经没有湿脚印的时候,说明阿良鬼魂身上的湿气已经被那些炒米给烧光了。
就像我们活人一样,身上湿气重的时候,就会觉得浑身沉重,胃口不好,脾气也会变得莫名暴躁。
但是湿气不重的人,情绪就比较稳定。
阿良鬼魂上的湿气除了,魂魄轻松了,身上的戾气也就减轻了。
你这个时候感觉到头脑清明了,那就说明阿良的怨气没有那么重了,这个时候你再趁热打铁说一些好话,跟长辈道个歉,他也就不再追究你了。
后来小宇按照我说的做了。
大半夜的还给我打了个视频,让我看他鞋壳里的炒米,说这是他奶奶给他做的。
透过摄像头,我打量了一下,看到那米粒炒的恰到好处,于是就放心的让他按照我说的,踮着脚,找个没人的十字路口去转圈。
小宇是有些害怕的,所以视频连接一直没有断。
但是他走着走着,举着手机的胳膊就垂了下去。
并且没有声音了。
我当时就知道,这个阿良应该是已经上了小宇的身了。
透过前置摄像头,我倒是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一些地面的画面。
但因为小宇一直踮着脚走路,镜头晃得非常的厉害。
我当时看的都快晕车了,索性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不再看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有10分钟左右,我就听手机里面传来了一阵清嗓子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朝地面上吐了一口痰,然后就听小宇用一种沙哑的嗓音说道:大整仔再乱搞事整死你啊!
大整仔就是潮汕话里面长辈骂晚辈的称呼,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小混蛋之类的意思。
话音刚落,就见手机的镜头直坠而下,然后咣当一下掉到了地面上。
紧接着小宇也昏倒在地面上了。
我当时赶紧给小宇的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到路面去把小宇带回家。
回到家以后,我让他们给小宇灌了一碗红糖甘蔗水,半晌过后小宇就醒过来了。
醒过来以后,我问他还记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小宇当时脸上的惊恐之色还没有退去,眼泪就在眼窝里面打转,说韩道长,我真的看见自己踩出来的湿脚印了。
而且阿良附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甚至是有感觉的,仿佛自己的后背靠上了一堵透明的充气墙。
后背上那股冰凉刺骨,又湿又僵的感觉就又出现了。
他当时其实走着走着就已经失去知觉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少圈儿。
只是后来慢慢的觉得身上的重量一点点的被卸掉了,随后感官知觉也都回来了。
他当时能够看清周围的事物,甚至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但是就是觉得这具身体不受他控制。
包括最后阿良骂他的那句“大整仔”,他也都听到了。
我当时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就算是不愿意信,以后也不敢再贸然行事了。
我说你们回去以后还是得去人家家族里面去赔个不是,给大张载的坟头去上炷香。
小宇的家人听了以后连连点头,并且透过小宇的微信给我转了个大红包。
说完了小宇的故事,咱们再讲一个类似的,跟自我感动有关的案子。
这个案子的主人公也是一个大学生,是一个姓徐的男孩子,我们后面就叫他小徐。
这个故事其实说起来又好气又好笑,具体怎么回事儿呢?
小徐是在福建那边上大学,因为他读的是环境保护专业,所以时常要跟着同学还有老师去户外作业。
有一回他们来到一处荒地,小徐就发现了一栋特别小的衰败的神龛。
这个神龛大概也就知道成年人的膝盖处那么高,大概半米宽,是石头做的,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还被一些藤蔓给绕起来了。
这神龛上面的字迹倒是还能看清楚,写的是“福德正神周氏土地大司”。
其实就是土地爷的神龛。
当时只有小徐发现了这处神龛,可是他没有声张,只是暗戳戳的觉得这是自己的福报来了。
等到回去以后,小徐去买了很多清洁的工具,又买了很多祭祀用的供品。
东西准备好了以后,又回到了那处神龛跟前,卖力的将这座神龛给清理出来了。
小徐把神龛周围的杂草都给除了,把神龛的石碑也给清理干净了。
最后将自己买来的供品一一的全都放在神龛跟前,点上三炷清香,接着就给土地爷磕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