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大寿晚宴热闹非凡,宫里的灯火映红了半边天,被众人说成福瑞之兆,越发的稀罕了。
听过戏后众人双双入了席,太后高高坐在正当中的主位上,皇上坐在左侧,皇后坐在皇上的斜后方。
“耀儿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齐耀穿的跟个大红包似的蹦出来,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板一眼的磕头行礼。
“好好好,耀儿乖,快到哀家这里坐。”太后招招手,满脸欢喜说道。
齐耀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齐戎,双眼一转计上心头。
“太后,今儿个是您的大寿,耀儿怎么好再去烦您呢。耀儿跟三哥哥一起坐,也好叫他提前练习一下怎样照顾小孩子。”
齐耀一番话逗笑了众人,连一直心不在焉的皇上也露出笑容。
齐戎白了这个小人精一眼,招呼他过来坐,正好与鸾颜也在一处显得不那么尴尬。
“三哥哥在凉州可寻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就知道他凑过来没好事,齐戎将他抱在自己与鸾颜中间,使劲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属狗的吧你,凉州那么远也能闻的到。”齐戎叫宫娥为他倒了杯果酒,与他说起话来。
“上次三哥哥送给我的鸟可气人了,不管我教什么它都不学,整天就是那么几句话。”齐耀噘着小嘴抱怨。
“这叫好鸟不认二主。”
坐在一旁的鸾颜也笑了,夹了块酥鹅放到齐耀面前的镀金小碟儿里。
“还是我三嫂嫂好,你就知道欺负我!”齐耀凑到鸾颜怀中,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与他们对着坐的是靖王一家,徐金璐出了满月头一次参加宴席,生产过后的她身材走样,脸盘子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些松弛下垂还憔悴得很,就算涂着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呢。”徐金璐冷嘲热讽道,故意说给一旁的齐华听。
“你少喝两杯。”齐华夺过她手里的金杯小盏,一脸不悦。
徐金璐被夺了杯子,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也不管什么场合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金璐,你刚出满月,想必是坐的久了,快去偏殿休整一下吧。”皇后瞧出蹊跷,赶紧替她打圆场。
徐金璐笑着盯住面前的鸾颜,眸中尽是不甘和怨恨。
凭什么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齐华是,齐戎是,就连齐耀那个小鬼头也被她收服。
而自己呢,连个和离也求不下!
那日齐华被罚从宫中回府后,爹爹将她重重骂了一顿,就连姑母,当今的皇后娘娘,都指责她的不是。
留不住自己丈夫的心全是她的错,全是她无能!
和离之后她只能是枚弃子,再不能为徐家的锦绣前程添砖加瓦。
“金璐谢过皇后娘娘关心,可金璐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徐金璐唇角勾起恶作剧的笑,快速夺了齐华手里的金杯小盏。
宴席上瞬间没了声音,往年是齐戎闹腾,闹得他的皇帝老爹都受不了,没想到今年换人了,还是个王妃!
“太后在上,金璐斗胆敬您一杯酒,祝您增福增寿,天长地久!”
徐金璐说完仰头饮尽,旁边的小宫娥立即替她斟满。
“这第二杯酒,是为贤王贤王妃接风的。”
徐金璐喝完,小宫娥赶紧上前斟酒。
“第三杯酒,是替金璐的小儿,身为皇家第一个玄孙,敬太后一杯酒才算合理。”
三杯下肚,又是带着火气,徐金璐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齐华坐在下面扯了扯她的衣袖,被她无视了。
“再来斟满!”
高座上的一干长辈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苦于她这三杯酒敬的妥当,也不好出口制止。
“这最后一杯酒,是为贤王妃肚子里的小金孙……”
徐金璐正想仰头饮尽时,齐华站起来夺了她的酒杯,想也没想替她喝了。
“太后皇上皇后息怒,王妃有些醉了。”齐华一如既往的恭敬得体,上次被罚跪后一直在府里将养身体,面容有些憔悴。
“不妨事,都是自家人,随意些才好。”太后摆了摆手,没再计较。
徐金璐还想说什么,被齐华按着肩膀压回位子上。两人之间存在诡异的气氛,任谁都能察觉出来。所以站在一旁侍候的小宫娥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坐在鸾颜身旁的齐耀惊奇的盯着她的小腹看,伸出小手摸了摸。
“三嫂嫂,这里真的有个小宝宝吗?”
鸾颜脸颊一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三嫂嫂脸红了,那就是真的了,也不知道三哥哥放进去的小宝宝长得像谁?”齐耀嘟着小嘴认真问道。
齐戎将他的小爪子从鸾颜小腹上拎走,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小人儿,倒是挺能操心,还是好好替自己想想,看怎样躲过太傅的提问吧!”
被戳中痛处,齐耀张牙舞爪跟齐戎闹,最后被提着衣领揪走。
“哎呀,三哥哥又欺负人了,三嫂嫂救命啊!”
齐耀使劲扯住鸾颜的衣袖呼救,拉扯中竟然把她的衣衫拉下来!
大半个白希圆润的肩头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还有那颗殷虹的守宫砂!
就在大家发蒙的那一刹那,齐戎首先回过神来,将齐耀丢出去后,快速拉上鸾颜的衣衫,顺势将人拥进怀里。
“戎儿与王妃暂且告退,请太后恕罪。”
齐戎拥着鸾颜离开,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围观群众。
“天呐!贤王妃还是完璧之身!他们都成亲一年了呀!”
“难不成贤王真的有隐疾?”
“这谁知道呢?之前花天酒地耗空了身子也说不定。”
“哎呀,那怀孕一事就是假的啦?”
“听说贤王妃和靖王之前就认识,好像还有一腿子呢,这次靖王进宫恩求和离受罚一事,就是为了贤王妃呢。”
“怪不得呢,贤王妃可是武将之女,就算贤王想霸王硬上弓,也不见得能打得过啊。”
太后示意贵公公叫上表演歌舞的舞姬,让丝竹之声遮掩中众人的喧杂。
“母后是否到偏殿休整片刻?”皇上铁青着一张脸,还不忘带着恭敬的笑问道。
太后精明的双眸紧了紧,眉头微皱,轻轻摇了下头。
“哀家倒要看看,他们两个要闹哪一出!”
从宴席上出来之后,齐戎直接拥着鸾颜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咱们这样就走,是不是不妥?”鸾颜问道。
“若是再回去,就真的不妥了。”齐戎淡淡说道,见她还有担虑,又解释道。“我已经叫人去传话,说突然腹痛难忍先行回去了,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马车是去哪里的?咱们不是住在宫里吗?”
“若不想今晚被太后唠叨死,还是逃出宫安全些。”
鸾颜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颗象征桢洁的守宫砂被众人看到,真是长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月光下的马车逃命般从宫里驶出,跑在京都皇城的长街上,沿着汴水河一路向北,拐了几个弯,闪过一处巷子里,又走了一段,停在一座隐蔽的院落前。
“这也是我的产业之一,想着送顾天成当新婚贺礼的,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
两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齐戎抬手拿了鸾颜头上的发簪,利落的开了锁。
环视四周,鸾颜忍不住称赞,在京都皇城还能有这般清净雅致的宅子。院子里种着一颗会开花的树,还有鱼池、假山、石桌石凳,麻雀虽小五却脏俱全。
“既然这件事被捅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宫请求和离。”
齐戎淡淡说道,鸾颜心头一冷,只有沉默。
“天色已晚,快去休息吧。”
齐戎盯着她的脸,似是要看出些金银财宝来。
但是,却只有沉默。
沉默不语,就是默认了。
对于和离一事,她这是默认了。
“今晚你住北屋正堂,我去厢房。”齐戎说完后转身离开。
月光下他的背影有些凄凉,鸾颜在心里骂了他成千上万遍,最后眼睁睁看他关上房门,除了叹息再无其他,最后也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新的,且一尘不染,可见是有人在精心照料的。
鸾颜简单梳洗后躺在床榻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睡意全无。
之前是齐华请求和离,现在是他们,好似皇室的姻缘都不圆满,比不上这天上的月亮圆。
真的过了今夜他们就是陌路了,若皇上不匀他们和离,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鸾颜烦躁的把被子蒙过头,此时此刻她恨极了世上竟然有和离这种事情。
都还没有搞清楚他是谁,为何要匆匆和离……